李霜出门和金甬晓商量了一下,最终同意了,叮嘱学生们不要跑太远,尤其是不能乱跑乱闯,毕竟苗寨有苗寨禁忌,他们外地人可能是无意冒犯,但在当地人眼里说不定就是不可饶恕事情。
学生们都散开到周围走走看看,顺便拍些照片回去做研究,还有性格比较热络,直接缠着这家两夫妻问一些有关当地民俗特色事物,边听边记录。
“昭昭,咱们去哪?”许言彬揉着肚子踉踉跄跄地散步消食,“哎哟撑死我了,那饭菜也太好吃了,相比起来五星级酒店饭菜就是屑!”
“嗯嗯,是呢是呢。”白昭乾一面敷衍许言彬,一面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许言彬:“昭昭你找什么呢?”
白昭乾:“找呀找呀找朋友……噢,在那儿!”
许言彬:……哈?
白昭乾小跑了两步,回头对许言彬道,“有点事不方便讲,你先别跟上来。”
许言彬噢了一声,看着白昭乾渐行渐远背影,挠头。
“神神秘秘……”
白昭乾绕过一片树丛,在一棵树下找到了正坐着纳凉金甬晓。
金甬晓见到他后,明显从放松状态变得紧绷了起来,白昭乾找了个离他两步远地方坐下,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玩,边看着远处起伏山脉。
过了一会儿,身旁传来一句不太标准:
“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白昭乾先把刚刚没唱完歌唱完。
“……找到一个好朋友。”
金甬晓:?
白昭乾偏过头,就见金甬晓一双浓眉都拧了起来,一只手藏在身侧,摸着腰带处。
他记得他腰带上有一把银制短刀。
苗族人打造银器是出了名厉害。
白昭乾倒也不紧张,边用树枝唰唰地划拉地面,边悠悠道:“我就是学生啊,来实地考察。”
“那你早上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金甬晓不懂什么拐弯抹角,他只想知道面前这个漂亮少年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说“骗局”?
白昭乾正想着要不要糊弄一下金甬晓,从他那里套点什么话出来,观望一下情况。
毕竟他还真没什么兴趣参与到苗寨内斗当中,只是今天早上看了落花洞女出嫁仪式,白昭乾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才多嘴了一句。
金甬晓精瘦腰微微弓起,像一头随时准备扑杀目标豹子。
没等白昭乾措好词,原本只有山风猎猎四周突然多出一阵密密麻麻细响,是草叶掀动声音。
普通草叶掀动哪里会有如此夸张声响,能让人听得如此明显,自然是大片大片草叶同时掀动。
白昭乾朝四周一看。
不知什么时候,高及小腿绿草之间已经爬满了各式各样令人头皮发麻虫子,颜色鲜艳各异。
颜色越艳丽虫子,越毒。
白昭乾倏地回头看向金甬晓,这才意识到他手摸着腰带处不是为了拔刀。
而是在使用蛊虫。
蛊虫作为百虫互噬剩下来产物,对普通毒虫具有天生控制能力,金甬晓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只蛊虫,还随身带在了身上。
他缓缓起身,退后两步,带着威胁语气说:“快说,你到底有什么目?”
白昭乾依旧施施然地坐在地上,甚至还托起了下巴,看向金甬晓目光中有些无奈。
既然这家伙不肯好好说话,他也只能给个下马威了。
他伸手从衣袋里一掏,手臂神出手掌张开,朱砂自掌心落下,铺于地面,形成了一个繁复冗杂,弯折多变图案。
金甬晓站在远处看得更加清楚,瞳孔立刻一缩。
白昭乾刚刚看似随意地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一笔一划看似随心,但那些笔画组合起来,居然是一个符箓!
朱砂落满后,那符顷刻变得鲜艳如血,隐隐之间还有金光流动,四周原本还舞动足肢气势汹汹爬向白昭乾虫子立刻停了下来。
下一秒,全都落荒而逃。
白昭乾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草梗和尘土,一旁金甬晓也已经呆了,面露震惊。
“你,你是巫师?!”
白昭乾撇撇嘴,什么巫师啊,他连面具都没有好不好?
小时候倒是买过一个奥特曼面具,但那个估计没用。
不过没等他还没开口解释,一个人出现打断了白昭乾话头。
“还有人在这吗?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李霜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脚步一滞,明显没想到在这里会是白昭乾。
在他开口之前,白昭乾笑眯眯地道:“老师,该出发了吗?”
李霜点点头,看了眼一旁金甬晓。
“您放心,我和向导聊挺来。”白昭乾转头,看向金甬晓,“是吧?”
金甬晓握着腰间竹筒手紧了紧,视线在白昭乾和李霜之间来回了片刻,微一点头后,大步离开,背影有些仓促。
白昭乾一笑,慢悠悠地归了队,另一边许言彬迫不及待地跑过来。
“昭昭,你干嘛去了?”
白昭乾摸了摸下巴。
“唔,给自己找麻烦去了。”
许言彬:“哈?”
下午行程安排是去看苗族当地巫祝祭祀,这个巫祝祭祀和上午洞女送嫁仪式不同,只是普通为了祈求风调雨顺而举办。
当然,京城大学学生们只能参观,不能参加,不过大家都还是很感兴趣,路上还遇到了持土·枪巡山寨民,有些人还和他们合了影。
傍晚时候,学生们准备打道回府了。
这次实地考察会持续三天,而山路确不好开,因此趁着天色还没全黑赶紧下山回到城镇里是最好。
金甬晓尽职尽责地将大家送到了山谷口,但直到停靠大巴地方才停下。
大家都还沉浸在第一次参观苗寨激动当中,并没有注意到金甬晓不对。
许言彬用胳膊碰了碰白昭乾:“诶昭昭,你说这向导干嘛啊,我怎么觉得他怪怪。”
白昭乾一挑眉,没多说什么,只是在没人注意到时候,偷偷给金甬晓塞了一张纸条。
等大巴车开走后,金甬晓将纸条打开一看。
是一串微信号。
……
白昭乾上车没多久,微信便响起了提示音,他点进去,对面id就叫“金”。
添加了金甬晓好友,白昭乾等了一会儿,对面没发消息。
显然金甬晓对他仍然抱着试探态度,不过白昭乾感觉得到,自从他中午“露了一手”后,金甬晓对他态度有了很大转变。
当然,不是从警惕到信任转变,而是探究程度大于了防范程度。
白昭乾倒是很好奇,金甬晓能忍多久。
不过显然白昭乾高估了这位苗族小哥忍耐力,他刚从大巴车下来,金甬晓就发消息过来了。
还是那句熟悉:
[金:你到底想干什么?]
“谁呀?”许言彬凑过来问。
白昭乾笑了笑,将手机放到一旁,也不去回金甬晓。
“没事,垃圾短信。”
“噢。”许言彬也没多想,“晚上自由活动,咱们去哪儿吃,我不想吃酒店了。”
白昭乾穿过人流,朝酒店电梯走去,回身朝许言彬摆了摆手:“我晚饭不吃啦,你找别人吃吧。”
“要我给你打包点不?”
白昭乾摇头:“不用。”
刚刚一进酒店时候,经理就已经迎上来把新套房房卡给他了,而且行李都收拾好挪过去了,简直不能更加贴心。
白昭乾还随口问了句封弑回来了没,经理还一副“这不该我问你吗”表情,白昭乾都没转过弯来他是什么意思。
封弑回不回来跟自己有啥关系。
不就是舍友嘛。
还是暂时。
回到套房里,白昭乾在每间房里转了一圈,把最大最好那间留给了封弑。
毕竟沾了人家光直接从双人间升级总统套房了么,他还是很自觉。
而且他平日都住惯了小公寓,房间太大他也不习惯。
在苗寨爬了一天山,观看巫祝祭祀时候,寨民们还烧了大量香料,身上有股淡淡烟熏火燎味道,因此白昭乾先洗了个澡。
等他擦着头发顶着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候,手机里已经收到了十几条消息。
[金:你来我们寨子有什么目?]
[金:你到底是不是巫师?]
一连串发问后,金甬晓沉默了十分钟,换了一种语气。
[金:请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金:和他有关]
[金:我们能谈谈吗?]
白昭乾看着屏幕,轻轻勾起嘴角。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诱饵,因为被动那一方会自己脑补出很多种危急情况,然后他们会自己挖坑,自己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