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既然站着是死,跪着也是死,何必要跪?”
审英无言以对。
审配挥挥手,示意审英不用再多说了,去请田丰来。
审英不敢多说,起身出去了。
审配坐在案上,脸色越发阴沉。
天子要在冀州强行度田,摆明了是逼冀州人低头。他这是有多自信,觉得就算整个冀州都反了,也能用武力解决问题?
天子能调用的兵力,他已经反复算过,最多十来万人。包围邺城没问题,短期内攻下邺城却几乎不可能,双方对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天子哪来的底气,要率十多万大军,在冀州进行旷日持久的围城?
不仅如此,他还嫌不够,居然要强行度田,逼冀州人表态,而不是分化离间。
强行度田,必然会有人反对,或带着粮食赶来邺城,或者就地据守,逼得天子只能消耗大量时间,攻击前进。
过了小半个时辰,田丰来了。
听完审配的疑惑,他一声苦笑。“正南,你有没有想过,朝廷也许宁可慢一些,也要将冀州变成一个典范?”
“什么典范?”
“全面推行度田的典范。”
“全面推行度田也能当作典范?”审配冷笑。“就算是典范,也是横征暴敛,掠夺民财的典范。”
“对我们来说的确如此,可是对那些流民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审配一愣,眼神变幻了许久,才幽幽地说道:“他这是要步张角后尘么?”
田丰一声叹息,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厚厚的的纸卷,摆在审配的面前。“这是袁本初的请罪疏,你看一看。”
审配瞥了一眼,却没有接。“一个懦夫的自白,有什么好看的。”
田丰站起身,甩甩袖子,转身就走。“天下第一等高门子弟,士大夫魁首,党人领袖,却是一个懦夫,你觉得这无足轻重吗?百年养士,一败涂地。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
审配恍然大悟,顿时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片金星迸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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