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他说的?”
林朝鸣松开手,青蛇连着身上缠绕的太岁一同掉落在地,又被他的靴子轻轻踩住蛇首,他却浑不在意,只睨向跟前的鸣山:
“再晚点我这锅菜指不定没了着落,还不速速去厨房令人起锅烧水?”
“……”
鸣山只能一步三回头、担忧地离开。
满室寂静里,闻磬却先有了动作,他将原本斜立在地上的那柄长剑拔起,正欲起身,又得林朝鸣懒懒一瞥:
“让你起来了?”
单看这魔头在南楚皇宫盘桓至今不肯走,甚至顶着被逍遥宗众修者发现的风险也要留下,便知这宫里必定有他所求之物。
林朝鸣不管他因何种原因要回到自己身侧,总之他绝不会要一条时刻准备反咬主人的毒蛇。
闻磬神色怔了片刻,眼眸微眯,尔后竟在林朝鸣注视下,双手捧着长剑,膝行至眼前,当他敛眸垂首、举剑奉上的时刻,林朝鸣脑海中倏然浮起一道侧影与他此刻姿态重合。
仿佛闻磬已朝他这样温驯地跪过千百次。
——不,不是朝他,而是朝那位六皇子。
从厨房折返的鸣山箭步冲来,再次拦在林朝鸣跟前,看着面前这怪物,至今还不知他如何在那冻毙人的风雪天里被刺透心脏还活下来,伸手夺剑时,绷紧浑身肌肉,生怕叫这怪物暴起伤人。
却有另一只手比他动作更快。
袖下稍许凸出的素白腕骨延伸出去,却有薄薄的红,那是被热滚滚的手炉暖的,圆润指甲连同指尖都是淡粉。
林朝鸣即将夺过剑时,闻磬忽而侧过肩膀,恰好挡住他的动作。
在这位殿下因他的动作不悦眯起眼睛的时刻,闻磬目光落在掌中剑刃上,仿佛格外体贴地说道:
“剑光寒凉,殿下风寒未愈,还是少碰为妙。”
他将剑递还给鸣山。
而这侍卫接过来的时候,神情霎时间变得微妙。
他总觉得这怪物与自家殿下间气氛微妙……从前这小怪物不论被如何折辱,都安静得像个哑巴,何时变得如此油嘴滑舌?
林朝鸣上前半步,掌心按在闻磬肩上,压了半身力气过去,让他跪得严严实实,又并拢五指捏住他的肩,居高临下地应答:“无妨,用你的心头血热一热便是。”
“我的血既已赠过殿下,再多一些倒也无妨。”
闻磬侧过脑袋,下巴仿佛要蹭到肩上这只手,却在咫尺距离间停住,唯有说话时的气息洒在那细腻雪白的肌肤上。
“只怕失血太多,无意丢了性命,反倒连累殿下为一‘贡品’陪葬,这让我如何担待得起?”
“大胆!”
鸣山抬脚将他踹翻在地,提剑就想给他教训。
林朝鸣差点没反应过来,鸣山这侍卫也算是忠诚,倒也不必让他在闻磬的手中白白丢了命,于是从侧面也给了他一脚,在对方懵然看来的刹那,脸色冷淡地丢下一句。
“何时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