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悦也没打算跟这些亲戚有太深的交情,现代人其实都有些轻微的社恐,要不是当年高阳与房遗爱主动找上门来,李悦也未必会跟他们有多深的交集。
这边各怀心思的时候,那边新城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这儿的纠葛,终于露面了。
新城公主虽说不知道李治对李悦的看重,但是李悦作为幼弟,她这个最小的公主在年龄上几乎都能给李悦当妈了,新城公主先入为主,自然是觉得李悦受了欺负,再怎么能干,李悦还是个孩子呢,你们想干什么,自个不去,却在自个的场子里头逼迫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因此,新城公主这会儿出现,其实就是给李悦撑腰来了。
“一年不见,十五郎长大许多了!”新城公主都不用直说,她只需要对李悦表露出一个亲密的态度,其他人就知道李悦在新城公主这边也是挂了号的,对他自然不会如同之前一般放肆。几个人暗中对视了几眼,顿时放弃了之前的一些打算,光是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一些事情还是可以做的,但是再多加一个新城公主,情况就不一样了。新城公主别看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用争,其他人就将一切送到她面前了。长孙家时隔多年又有嫡出公主下嫁,自然是捧着新城公主的,而李治呢,又怜惜这个妹妹,更是多有关照,新城公主若是去李治那边道一声委屈,李治能立马帮她出气,他们这些人在宗室里头其实早就被边缘化了,平常打打秋风可以,但是在关键的事情上,他们是说不上话的。没有权力,也唯有金钱能让他们多出一些安全感来。但是若是为了金钱,触犯到权力头上,他们就得斟酌一二。
新城公主在李悦这里摆足了长辈的姿态,很是关心了李悦一番,这才开始招呼其他人,对于她这样的行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反而一个个争相讨好起来。
“看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距离权力越近,大家就只能仰视你!”李悦避开了那些宗室的旁敲侧击,在一边躲清静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有些愤世嫉俗的声音,李悦愕然地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个美貌的少女,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坐在一边对着李悦说道。
李悦很快认出了这个少女是谁,她是李治的长女,萧淑妃所出的义阳公主李下玉。原本义阳公主还是挺受宠的,她虽说比李忠小一些,不是李治的第一个孩子,但她生在萧淑妃,嗯,那时候还是萧良娣最得宠的时候,因此,义阳公主在李治那里也是得到过极大的宠爱的,李治登基之后,她就被册封为义阳公主,那时候在宫里头,即便是几个皇子也不如她得脸。但是,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武昭仪入宫,萧淑妃几次三番触怒了李治,虽说没有彻底失宠,也大不如前了。
宫里素来如此,跟红顶白,义阳公主与萧淑妃得宠的时候,即便是王皇后也得退避三舍,等到萧淑妃失宠,她和她的儿女在宫中也算是失势了。
李治又不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他大多数时间都耗费在了武昭仪身上,除此之外,他还是个皇帝,每天一大堆的事务需要在他那里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顾得上萧淑妃他们母子才怪!义阳公主跟高安公主乃至李素节不同,他们出生得比较晚,萧淑妃得宠的时候,他们其实还不是很记事,等他们懂事了,萧淑妃这边已经被冷落了。义阳公主却是真正风光过的,因此,对于如今的情况,她格外难以忍受。
这次新城公主举办宴会,其实没有邀请义阳公主,但是,义阳公主听说了这事之后,她不甘心一直就这么在宫中沉寂下去,因此,她求了萧淑妃,只说是自己在宫里待得闷了,想要出来透透气,萧淑妃也心疼这个长女,以前她得宠的时候,李治不管是去芙蓉园,还是去骊山,都会带上她,如今一朝失宠,每天面对的也就是那几面宫墙了!李下玉又是个自尊心很高的,她之前得宠的时候性格有些跋扈,如今失宠了,见到宫里头认识她的人,都疑心人家在笑话她,因此,出门也少了许多。
萧淑妃虽说失宠,但是底子还在,大唐的宫禁也不是特别严厉,所以,义阳公主顺顺利利出了宫,到了新城公主的园子里面。
结果来了之后她就发现自个失策了,她作为公主,就被引入了公主的圈子,但是,其他那些都是先帝还有高祖的公主,她在里面就像是一只小白兔误入了羊群。萧淑妃当年性子骄纵,跟这些公主都不是很熟,以至于义阳公主跟这些长辈也不熟,只得躲在角落里面尴尬。
原本李悦来的时候,义阳公主还想要看李悦的笑话,都是宗室,其实皇子是一个圈子,公主是一个圈子,按理说,李悦应该是去皇子那个圈子里面去,结果大概是因为李悦跟上面那些兄长年纪相差太大,唯一年纪相差比较小的李明又是个尴尬人,他是李元吉的遗孀杨氏跟李世民生的,结果生下来之后没多久,李世民又来了个骚操作,将李明过继给了李元吉。这直接导致了李明在一众兄弟中有些不尴不尬,这次虽说他也接到了邀请,但是李明最终却是直接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悦就被塞公主这个圈子里来了。
哪知道,李悦居然进门就受到了欢迎,哪怕仅仅是因为他能赚钱呢,但是,这也比受人冷落的义阳公主强,义阳公主不是什么心思宽宏的,她躲在暗中看着,心里头却是愤愤不平。李悦凭什么呢,居然一进门就受到了这样的欢迎,哪怕是别有用心,也总比无人问津来得好!
这会儿瞧见李悦在一边躲清静,义阳公主一边觉得不平,一边又觉得愚蠢,如果是她的话,她才不会躲在一边呢,她天生就应该被人簇拥在中心,受人追捧!再看看真正被人追捧的新城公主,义阳公主觉得,公主就该有这样的排面,这般一想,在义阳公主心里,这一切无非就是因为新城公主受到李治的宠爱,而她这个曾经最受宠的公主却远离了权利中心。
义阳公主心中的野心在熊熊燃烧,但是若说她有什么实现自己野心的资本,那是真没有。以前她得宠是因为她的身份,宠妃所出,又是长女,天然受宠,但是,义阳公主本身却没有太多能拿得出手的地方,她生得美貌,但是,美貌在宫廷,甚至在贵族圈子里面都算不上什么稀缺资源,美貌的女人多了去了,对于公主来说,能够增加自身资本的无非就是那几项,母族,圣宠,兄弟,出嫁之后还会有夫家。美貌在其中几乎排不上号,一个有圣宠的公主绝对比一个空有美貌的公主来得强,别的不说,若是番邦过来求亲,有圣宠的起码不会被送出去和亲。
如今义阳公主母族,圣宠,兄弟都靠不上,至于夫家更是没影的东西,她想要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只能另辟蹊径,她同样看到了李悦的价值,别的不说,他在宗室里头居然有着这样大的潜在影响力,可想而知,只要他愿意,宗室里面多的是人愿意捧着他,若是自己能够得到李悦的友谊,那么自己在父皇那里是不是能加分呢?
问题是,作为萧淑妃的女儿,她是真没有学过如何拉拢人,因此一出口就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意味,而且还带着一种自个都感觉不到的怨气。
李悦并没有感觉到义阳公主的什么诚意,他只觉得尴尬。凡是知道一点武则天上位史的人都知道,萧淑妃这一系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李悦并不知道历史上的义阳公主是什么下场,但是只怕并不美妙。别说李悦知道萧淑妃未来暗淡无光,就算是不知道,李悦也不可能失心疯了,跟义阳公主去亲近。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话,这种话是能对一个不熟的人说的吗?没错,老李家的公主也没几个省油的灯,但是大家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想要接近权力好不好。这让李悦觉得义阳公主不像是聪明的样子。对于这样的蠢人,李悦能做的,唯有离她远一点。不过,为了防止义阳公主被自己拒绝之后恼羞成怒,李悦只是礼貌地说道:“新城姐姐是圣人嫡出的妹妹,原本在宗室中身份就尊崇,与其他无干!”
李悦觉得义阳公主蠢,义阳公主还觉得李悦蠢呢,她抬起下巴,又是哼了一声,像是对李悦说,又像是对自己说道:“姑姑只是父皇的妹妹,而我是父皇的女儿!”
李悦听着义阳公主这般言语,不由有些为她叹息,还还是没经过生活的毒打,算一算数量就知道,你父皇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从小还是一块长大的。但是女儿呢?你妈就生了两个了,以后肯定还有,这一多可就不珍贵了,何况,你妈已经失宠了呢?他就算是想要一个宠爱的女儿,为什么不能让喜欢的女人给自己生呢?
李悦正在发愁如何敷衍义阳公主,好在不久高阳公主就找过来了,看到一边的义阳公主,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情,她依旧傲慢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对李悦说道:“十五郎,你老是躲在边上作什么,来,姐姐带你认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