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赭发少女笑着说道,“…按鬼的习性,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中午好?”
说着,她松开手,任由风将指尖的花吹走。
那朵红色的花被风吹向童磨,擦过他的眼角。花瓣柔软,从脸上擦过去时,仿佛女孩细软的指尖。
而去掉文艺滤镜,实际上则是——真姬被太宰治随手塞了一朵野花充当跑腿报酬,并在看着花,思考之后如何把太宰治团一团充当皮球踢。
什么地狱,什么女神,什么回味,都不存在的。
拥有着橡白色长发的男人状似惊讶地用扇子抵住嘴唇,“真可怜…居然在这种年纪就变成了鬼。是遇到不好的事了?还是身体不好?不过真稀奇,你们看起来似乎是一边的人呢,鬼居然会和猎鬼人一起行动。”
童磨露出了悲悯的神情,又看向那个单手搭在刀柄上,垂眸沉思的鸢发少年。
“你们是朋友?还是情人?…太遗憾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悲惨事。那个少年是那位大人想要的东西,虽然觉得很难过,但只能让你把他交给我了。”
“你可真会说话。”少女轻笑着鼓掌,丝毫没有被童磨的语气和话戳到。“来打一架吧,上弦之贰。”
嗯…?
童磨愣住了,他瞪大眼睛,像模像样地做出了茫然的表情,“我?”
他用扇子指了指自己。
“虽然我对这种事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和爱好,但是你闻起来没那么强呢。这就没办法了,我没有跟弱者打架的兴趣,也不打算对弱者认输,想要上弦的位置,不如去挑战其他的鬼。”
“比如猗窝座…啊,对了,猗窝座阁下已经不在了。太令人难过了,虽然没有我强,但猗窝座阁下也是强者。那样的他居然会窝囊地死在太阳下。”
说着说着,童磨的眼中涌出眼泪。五彩斑斓的眼珠被泪水裹着,呈现出宝石一般的色彩。
光从他的各种表现来看,童磨简直是个比大多数人类都要温柔和善的鬼。他悲天悯人,能为别人的痛苦和悲惨遭遇而悲伤,也会为了朋友的死亡而流泪。
前提是要忽略了童磨的精神状态。
中原真姬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掖在耳后。
反正童磨也已经出现了,直接开打也可以。但看着童磨,真姬还是觉得有点不爽。
明明是个连感情都没有的空壳,凭什么在这里说别人可怜啊。
猗窝座才不可怜好么?他是用自己的意志选择走进阳光,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赎罪的,他哪需要童磨这家伙惋惜。
还有,她从开头到现在,说过哪怕一句要乖乖把和也让给他的话么?
我呸,根本没打算给你。和也生是港口mafia的人,死是港口mafia的死人。
这么想着,真姬气极反笑,将一双眼睛眯成了可爱的月牙。
容貌张扬的女孩收敛起自己的攻击性,低垂下眉头,露出温顺的笑容。不过和她脸上的乖巧相比,她嘴里的话却毒得能要了人命。
“……你好惨啊,童磨。你到底是对感情抱持着多大的憧憬,才把自己伪装这个样子啊。如果不伪装自己,你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么?”
“好可怜,真的好可怜,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怜可悲的人。你都不理解感情,怎么还这么努力地想活下去呢?明明没有意义啊。”
什么叫立场反转,反客为主啊。
战术后仰。
“你没可能的,这辈子都没可能明白什么叫感情。太惨了…不然让我来吃了你吧。”
说着,中原真姬将手按在胸前,另一只手则前伸,伸向童磨。
真姬自认为不是那种表演型人才,但这个前提是和“太宰”相比。在她像这样拼尽全力去模仿时,她还是能表现出被模仿对象的部分神韵的。
而这就导致,面对着在愤而发力的中原真姬,童磨产生了一种在照镜子的错觉。
“你不是一直坚信自己能带领教徒前往极乐么?但你怎么办啊,童磨………不如让我来吧,让这个身为女性,又同样是鬼的我,带你共赴极乐如何?”
中原真姬在夜色中侃侃而谈,而站在她背后的太宰和也收紧了握刀的手。
他听过这个词,在一年前。
恍惚间,少年想起了曾经的中原真姬。
【一年前的秋季,横滨,港口mafia首领大楼】
十七岁的真姬不怎么爱吃饭,不管别人怎么劝,她就是不爱吃。她的大衣兜里日常装着几瓶葡萄糖,走路时小玻璃瓶会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难不难喝另说,总之很方便。
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真姬就是对自己溜去医务室,狗狗凑凑地洗劫葡萄糖溶液这事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