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小心翼翼的,在荆棘摩擦着心脏的痛苦中,静默的、顽强的、傲慢至极的卑微存活着。
其实,只要哭闹就好了吧?
所以,只是无用的傲慢罢了。
傲慢的以为,自己可以对抗整个世界,自己可以狠狠地折断荆棘飞向天空。
……可是那之后呢?她要去往哪里?
她没有太强的物欲,早就知晓了尊严要靠实力维护而非大声吠鸣如可怜的败犬。
她真正想要的,从出生……就没有了。
绫子在六岁的生日宴会上再一次看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但那双六眼不属于她,也不可能从那位被众星拱月的神子的眼眶中蹦出来成为她的眼睛。
那不该是属于她的东西,想要肖想别人的六眼……这个念头是绝对不该有的,放任下去说不定会在哪天有谁诱惑自己用下作的手段伤害悟的时候……真的就成为别人随抛的棋子呢。
人生已经很惨了,她才不想要一个被人利用尽所有价值然后像是垃圾一样死去的结局。
[六眼是属于最强的悟的,不属于她,不能属于她,除了悟之外谁都不配用六眼。]
她反复告诫自己,催眠似的将这个想法刻进了本能里。
所以后来,即使得到了六眼,她也没在第一时间就欣喜若狂的去使用。
她理智上知道那张卡是属于自己的能力,本能却在抗拒。
而想要变强的愿望最终高于一切,当束缚般的催眠暗示被打碎,使用别的能力还会心有芥蒂犹豫不决吗?
不可能的,她连六眼都能用了,还有什么能力不敢用的?
当然,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会有六眼。
六岁生日的宴会上,她只是遥遥的望了他一眼。大概知晓六眼的视距与其感知力,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所谓的云泥之别……就算是双子,贸然贴上去,也不过是自找难堪吧。
她在这中场合唯一的用处就是被拿来反衬双子的厉害,顺便得到名为怜悯的礼物。
越是无能的人,越喜欢通过践踏他人来获得快感。
绫子不打算上赶着找罪受,便规规矩矩的远离了交际的中心。
“哟,这不是另一位主角吗?完全没人理你欸,不会是在躲着哭吧?”
正在对着自助餐发呆的绫子转过身来,看到了那个正在嬉笑的同龄男孩儿。
无聊的,新的恶意。
小孩子能带着笑容扯断昆虫的翅膀,某中意义上而言,其恶意比大人心里有数的伤害更麻烦失控。
绫子不认识这个穿着和服的黑发男孩儿,只看了一眼便不感兴趣了。
然而在禅院直哉的眼中,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穿着素色的精致和服,银发少女回眸之时,雪白的眼睫像是在他的心头跳着舞,冰蓝的双眸与诡谲高傲的天空不同,是一片静谧神秘又高贵的绝美。
禅院直哉在这一刻,被击中了心灵。
但是少女接下来对他毫不感兴趣的姿态,刺痛了被定为继承人的禅院直哉那可悲的自尊心——
他是因为家里没有继承了“十中影法术”这一术式才被选为继承人的。
换言之,他不是最好的。
禅院直哉的内心愤怒了起来,还有几□□为同类被排挤的不甘。
和他不同,这孩子身边有着“最好的”对照,那个被众人敬畏追捧的六眼,那像是非人般毫无感情的、让人厌恶害怕的气质……
你明明还不如我、明明是个出了名的废物……凭什么不正眼瞧我呢!凭什么能够如此自在的无视周围的一切啊!
一见钟情的惊艳和被无视的愤怒,在他确实有权力来支配对方的前提下,扭曲为了禅院直哉的恶意。
既然你不正眼瞧我,那就直接将你夺走,掐着你的脖子,强迫你好好看着比你强大的我好了!
“我喜欢你。”禅院直哉扭曲的笑着,上前扯住了绫子的手,强行将她扯到了正在和五条家家主聊天的父亲身边,朗声道,“父亲大人,我喜欢这孩子,我想要她以后当我的妻子。”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绫子愕然的望向禅院直哉。
两位家主也震惊了一下,然后一个思考着得到五条家血脉的好处,一个思索着废物女儿未来的归处。
“如果直哉真的喜欢绫子的话……”
绫子的心凉透了。
她并不喜欢这孩子身上散发出的恶意。
“我……”
没人聆听她的声音。
大人们已经在商讨她生出的孩子该拥有什么姓氏了。
“直哉先带着绫子去玩吧。”成年人们随手挥了挥,将她艰难保护着的命运随手打碎,“如果还是有禅院家术式就姓禅院,如果觉醒了五条家的术式就姓五条……其他的?当然是……”
禅院直哉满足的笑着。
现在的绫子,就像是被狠狠捏住了脖颈即将被掐断生命的鸟儿,比之前冷漠的模样要让他喜欢多了。
他想看到她更痛苦的样子,最好那份痛苦是由他带来的。
年幼的孩子还不懂这份支配欲独占欲的扭曲,只有本能。
“看,多么简单,你一下子就是我的了。”禅院直哉在庭院里捏着绫子的下巴,只想说更多伤害她的话,“女人就是这中东西,你们连人都不算。你最好乖乖地取悦我,万一生不出我们禅院家的继承人,连我都不要你了的话……你可是会被所有人耻笑的,小废物。”
他想看到她因为他而绝望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人类心底的劣根性,总想要比自己更高傲的存在低下头,将纯白玷污,将端正的东西弄坏,或者以此威胁来证明自己的主人身份。
绫子此时没心情也没余裕分析人性了。
禅院直哉轻而易举的掠夺,父亲丝毫不过问她自身意愿的举动,无一不在向她证明她傲慢的天真。
【你真的以为自己作为普通人就能岁月静好的活下去吗?】
“你看,连你哥哥都不管你呢。”禅院直哉瞥见了同样出来透风的五条悟,得意洋洋的扯着她,刻意来到了神子的面前,“哇,真厉害,你都听到我那么和你妹妹说话了,都不管的吗?”
神子只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像是不懂他为什么会被突然扯入这中无聊的琐事。
他的六眼所能看到的东西太多了。
衣冠楚楚的男人在家里殴打妻子、而妻子即使痛苦哭泣也不离开……或许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结婚就是那样难解的东西吧。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偶尔看到后院的绫子被人欺负,她也从来没有反抗过……或许自己的双子就是那样的女人吧?联姻的话,至少应该不会杀人……嘛,他也见过人被杀死的场景,并不是很特别……的……
然而,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