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门。
“朱棡,额日恁先人!”
……
整齐的吼声不断响彻天空。
而城墙上数以万计的士兵默默看着外面的狂欢。
“大逆不道,这是大逆不道,魏国公,你为何不出城抓这些刁民?”
城楼上刚刚赶到的晋王,暴怒地质问徐辉祖。
外面现在已经是万人大合唱……
其实就是一万人在杨丰的手势指挥下整齐高喊,所以原本的三万青壮分三班,然后不停重复着这句话,熟能生巧,在喊了几百遍之后,基本上已经可以做到很整齐了。虽然说响彻太原是夸张了,毕竟这时候太原城周长二十四里,就是上高音喇叭也不可能有这效果,但在距离也就两百米的承恩门,这种感受就很直接了。作为被骂的目标,朱棡怒不可遏,更重要的是,他是藩王,这辱骂藩王怎么也得是个死罪。
我大明骂人可是犯罪。
骂庶民杖十下,骂公侯伯驸马枷号三月。
骂藩王……
这个的确没有。
明朝宗室属于特权阶级。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大明是不存在的,同样涉及宗室的案子,也不能依照大明律,大明律不管宗室,只能依照朱元璋刚发的皇明祖训。
这是宗室的法律。
而皇明祖训中恰好有个可以作为参考的条款,那就是庶民敢讦王之细务。
至于处罚……
当然是死罪啦!
不但要砍头,而且全家要流放边塞。
既然庶民连批评一下藩王做事是否对都要砍头,全家流放,那敢日恁先人这肯定要砍头的,甚至严重点算大逆夷三族都可以,毕竟他先人还活着呢。
所以晋王的要求按照法律来说其实并不过分。
这些刁民统统都该夷三族。
但是……
“大王,下官已经出城问过,这些刁民所骂并非大王,他们所骂之人与大王同姓,但其名与大王尊讳同音不同字。而且他们还把所骂之人姓名书写纸上,每人都有一张,的的确确与大王尊讳同音不同字。不过骂人的确是犯法,可下官要治罪,也终究需要苦主,但至今并无苦主,民不举官不纠。”
旁边一个文官说道。
朱棡都傻了。
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这家伙……
“徐副使,你是在说胡话?这种理由你也能信,还敢当着大王说出?”
旁边长史怒喝道。
朱棡终于清醒过来,他暴怒地一把抓住那文官衣服……
“你这老狗敢耍我?”
他吼道。
而且还作势要拔刀。
“大王息怒,徐副使所言,的确是实情,下官部下就有一人,与大王同姓而名与大王同音不同字,此事的确是有的。”
旁边徐辉祖突然说道。
朱棡愕然松手,一脸寒意地看着徐辉祖,他当然明白徐辉祖说这话意味着什么,这是在劝他息事宁人,大家都知道外面在骂他,但为了大局大家都当不是在骂他。而且还要他也当不是在骂他,不得不说对于晋王来说这种感觉屈辱的都要吐血了,但这很明显是山西文武官员一致的原则。徐副使只是好心给他个台阶,虽然感觉上就像在耍他,但人家真是好心给他个台阶,现在徐辉祖再这样说,反而是责怪他不懂事。
“魏国公,本王倒是头一次听说此事。”
晋王冷笑道。
他对徐辉祖可不能动粗。
后者是国公之首,地位仅次于郡王,也是勋贵之首,武将之首,更重要的是,他才是山西真正的最高军事长官。
至于晋王……
他现在并没有指挥山西卫所的权力。
在上次禁足之后,虽然他又被朱元璋解除禁足,并且率军北上巡视过河套,但巡视结束后就回来了,而山西最高军事长官,一直是以左军都督府左都督节制山西都指挥使司各军的徐辉祖。
甚至可以说徐辉祖就是监视他的。
他亲家傅友德坐镇北平,监视燕王朱棣,朱棣的大舅哥徐辉祖坐镇太原监视他,因为燕晋两藩关系恶劣都是尽人皆知的,所以这样交叉一下都可以起到很好的监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