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她离的远一点,洛晋眼不见心不烦,对那块兵符的惦记说不定还少一点。
大理寺做事干净利落,甚至派人在几日之内快马加鞭,在蜀州监察那里取了证。张隽书在劫难逃,还未尝尽丧子之痛,便要为早年那些龌龊之事付出更大的代价,收监问斩了。温茂也栽了个大跟头,因识人之误失职,禁足三月,罚俸一年。这案子基本水落石出,只待整理卷宗、给皇帝过目,便算收尾。
白遥四处找人,说尽了好话,终于给于大年戴上了将功补过的帽子,从牢里捞了出来,为此还和白尚书又吵了一架。白大人不知自家儿子为何没被军营磨出些气概,反倒为了个布衣之身不惜得罪自己在官场的帮手,简直是妇人之仁。
“一开始是你不让插手的,”陆暄一边翘着二郎腿嗑瓜子,一边损道,“最后倒好,善心如洪水,都快把你家淹了——好不容易回来见见白大人,干嘛闹那么僵呢。”
白遥也抓了一把瓜子,没好气道:“说的跟你不会管一样。行,你向着白大人,他不让我回北月关,陆将军,你另请高明,替了末将的位子吧。”
陆暄摇摇头,觉得白遥离京,肯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于大年九死一生,出狱后再三拜谢,回到九里街,被小容一个巴掌扇过去,都快傻了。随后,小容边哭边骂,就这么当众表了白。于大年彻底傻成了一只木鸡,干巴巴地哄了半天。送人过去的陆暄和白遥纷纷觉得没眼看,悄悄溜走了。
“听说小容姐想和于大年回蜀州老家,”白遥道,“哎,他那个样子,就算心里有意,短时间也不好接受,毕竟过去不是那么好忘的。只能想着好事多磨,好人平安了。”
陆暄笑笑,蓦的想到张逢瑜,忍不住心酸道:“人各有命数吧。”
白遥:“只是可惜,本来是去见四爷的,于大年和小容那场面太尴尬了,我都不好意思再往里走……哎,晚舟,你当真不考虑他一下吗?”
陆暄:“……”
白副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日渐精进,炉火纯青。
陆暄心里有重重放不下的事。但贤王与军马,她无力深探,只能先告诉高映之。高映之即便看皇帝做的有些事不顺眼,但事关国本,他定不会容忍贤王兴风作浪。
再者,她放在京城的眼线,一直在查恩师谢文襄的埋骨之地,与其后人墨离的下落。但这事儿也不是查了十天半月,而是一年两年都毫无线索。陆暄心里梗着一根刺,但扎的久了,连滴血都成了习惯,也没指望着今年回京事事顺利,只是让玉棠告知密探继续盯着,有信来报。
陆暄回北月关前,想尘埃落定的,一是四爷,一是长安。
四爷在于大年一案里帮了这么多,陆暄还没来得及好好道谢。近日她在京城四处游走,听知情百姓所言,四爷的确是一个善人,没做过什么打家劫舍的恶霸行径,反而暗中帮了不少普通人。陆暄深知水至清则无鱼,三教九流,脾性各异,大多数人能被一个地头蛇降服也不容易,就目前收集的消息来看,四爷居然还对京城治安有点正面贡献。
陆暄想再去九里街一趟,却没想好什么由头,真是愁煞人。
想到长安,陆暄就更头大了。
四年前她确实有年轻人的气性与骄矜,离京的时候,想着长安在宫里定不会有事,便走的干脆而无情。可是人在西北,午夜梦回少时温馨之景,还是熬不过摄人心魂的思念,也总以“堂堂亲王,何至于我来担心”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