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脸上血色全无,强撑着笑了笑:“皇兄日理万机,我这点伤再让他操心,简直说不过去……”
一个声音打断道:“是不想让朕知道,去为难陆卿吧。”
长安闻声一惊,连忙抬头,只见洛晋站在台阶上,胳膊上还搭着自己放在殿里的那件裘衣。
“怎么,”洛晋蹙眉,望着长安惨白的脸,语气放缓了一些,“还要朕请你起来?”
林庚忙道:“殿下,快谢恩啊。”
他把浑身打颤的长安扶起来,又毕恭毕敬地接过洛晋递来的裘衣,为他披上:“殿下何苦置气——愣着干什么,把暖炉拿过来!”
院子里几个宫人应声小跑而去,长安脑子晕晕乎乎的,脚步虚浮,等重新坐在椅子上,怀里搂着发烫的暖炉,才缓过劲儿来,看见郭太医正为自己搭着脉。一旁的洛晋脸上阴晴不定,听太医说“齐王殿下已经无碍”,复摆摆手,让闲杂人等都出了文渊殿。
“老四离京一趟,倒是长本事,学会威胁朕了。”洛晋说着玩笑话,语气却有些沉。
长安低着头,闻言又起身要跪下,洛晋接道:“好好坐着,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指望着去救陆卿呢?”
长安一惊,抬头道:“皇兄这是允了?”
“你说的有理,”洛晋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蒲犁虽小,但若能就此一战,归附大尧,百利而无害。北燕也断不会把这块肥肉拱手让人,举国派兵也不无可能。没有援兵,北月关能撑上十天半月,却打不了胜仗。”
朝臣之中,主战派也是大多数。开疆拓土是历代帝王的夙愿,洛晋于大尧国境图之前踱步的时候,岂会没想过收归蒲犁?可君王做事需深谋远虑,落一颗子,何尝不是铺下一条路。
洛晋语气一转:“只是你处处都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陆暄去浔陵,难不成朕还得夸夸她?”
长安心知事将成,便顺着洛晋的话道:“国有国法,全凭皇兄圣断。”
洛晋眯起眼,看着这个兄弟。
他那个谜一样的生母早早地离开皇宫,只留下一些画像,让人依稀寻得北燕公主的天姿国色。长安的眼睛不像嘉平帝,应当是随了他的母亲。
他从陆府回到皇宫,被封王、赐府,当了几年花匠,向来不问政事,喜怒不形于色。连贤王的事情都不曾站队,出尘似地韬光养晦,只有碰到陆家后人的事情,才会如此坚持。
这命里的缘分,不知是不是孽缘。
“让郭太医跟着去,”洛晋道,“你这样子长途跋涉,朕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