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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智谋的贾闰甫无言以对,只能垂首,见他这副模样,裴仁基也没有多问,只能是叹道:“难道说,老夫真要就这么等到陛下降旨,将老夫杀头抄家?”

贾闰甫继续沉默,半晌后才低声说道:“大帅,昨天晚上,萧怀静萧监军派人往东都送去了一道奏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关于王权将军的事。”

“随他吧,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老夫已经不在意了。”裴仁基苦涩一笑,道:“老夫只要问心无愧就行,王权是我派上战场的不假,但我没有害他的心思。”

贾闰甫点点头,也相信裴仁基的手段还不至于龌龊到这地步,只是恨恨道:“老天爷也真是不长眼,虎牢关沦陷那天,竟然没让那个匹夫死在乱军中,还让他逃到了管城投奔郇王殿下,又跑回这里来坑害我们。”

裴仁基没有附和,心里只是痛恨自己当时贪功,利令智昏轻离虎牢关重地,才导致了今日的绝望局面,也恨远房侄子记仇绝情,拒绝给自己派遣援军,不然的话,自己就算拿不下虎牢关,也不至于象现在这样毫无希望。

这时,一名传令兵匆匆来到了面前禀报,说是裴仁基的堂侄子裴行方再次从洛口仓赶来求见,还说是奉命前来核对洛口仓发给河南讨捕军的粮草数目,裴仁基听了更是火大,喝道:“让他到中军大帐等着!”

裴仁基火大裴行方当然是有原因的,半个月前,已经到刘长恭帐下效力的裴行方过营拜访裴仁基,正因为东都拒绝发兵援助的裴仁基也生出了最后希望,要求堂侄子替自己修书写信给陈丧良,妄图利用裴弘策父子对陈丧良的恩情打动见死不救的远房侄子,可惜裴行方不仅婉言拒绝,还反过去帮远房表哥说话,再三解释东都现在无法出兵的各种原因,最后伯侄二人不欢而散,裴仁基对这个胳膊肘外拐的堂侄子当然十分不满。

估摸着裴行方已经进了中军大帐,裴仁基这才与贾闰甫返回大帐,结果进得大帐一看,裴仁基的火气顿时更大了——本应该无条件为他卖命效劳的亲堂侄裴行方,竟然正在帐中与自己的死对头监军萧怀静打得火热,言语里讨论的还尽是关于河南讨捕军粮草消耗过大的话题。接着见裴仁基进来,裴行方倒是乖乖行礼了,裴仁基却是大手一挥,直接说道:“免了,你来做什么?”

“小侄奉命前来核对粮草帐目,也顺便前来探望伯父是否安好。”裴行方恭敬答道。

“老夫很好,用不着你操心。”裴仁基又一挥手,没好气的说道:“核对钱粮数目是吧?萧大夫,你是监军,对粮草军需也有监察之权,这事就拜托你了,带裴参军下去核对吧。”

小萧国舅很有风度的应诺,另有目的的裴行方却有些为难,有心想要恳求与裴仁基单独交谈,旁边却有萧怀静和贾闰甫两个靠不住的外人,无奈之下,裴行方只能是拱手唱诺,随着小萧国舅到后营去找军需官核对帐目,期间小萧国舅自然少不得鸡蛋里挑骨头,一合一升的粮草不对都要记录在案,留做裴仁基浪费或者贪污军粮的罪行铁证,裴行方则继续与小萧国舅虚与委蛇,保持表面关系友好。

同时也是到了后营,裴行方才发现河南讨捕军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妙,收治伤兵的后营里到处都是轻重伤员,其中重伤员的数量还相当不少,同时因为连日阴雨的缘故,这些伤兵还只能躺在潮湿的草席上接受治疗,既受伤痛又得饱受湿寒之苦,呻吟满营,偶尔还能听到绝望的喊叫声,“让我死吧!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被兄长说对了,伯父果然用不好这些精锐。”摇头暗叹间,裴行方也更加坚定了劝说裴仁基诈伤退兵的念头——让裴仁基给自己弄出一些伤口,对外声称是身先士卒受的伤,乘机退兵躲避危局,这么一来,老裴家朝中代表在隋炀帝面前也就有了话说,隋炀帝也就应该不会再要裴仁基的脑袋了。

算盘打得虽好,但是让裴行方哭笑不得的是,他竟然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和伯父单独交谈,核对帐目期间裴仁基一直都没露面,好不容易核对完了帐目去拜见裴仁基时,小萧国舅一直都缠在旁边,裴仁基身边也一直有心腹贾闰甫陪伴,借口天色不早想要留下,裴仁基却不耐烦的喝道:“公事办完了就快回去,这里距离虎牢关只有十里,瓦岗贼随时可能出城偷袭,你留在这里不安全,马上回去。”

“伯父,能否借一步单独说话?”裴行方无奈,只得直接提出要求。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裴仁基还是没有半点好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