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桦躲在帘幕背后,想起双蝶的话,便忍不住偷偷向殿门看去,只见蒋玄晖从殿外走了进来,又朝皇帝跪拜行了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虚扶了一把:“起来吧。”
蒋玄晖起身,镇定地拍了拍双袖,禀道:“微臣巡视许久才回到长安,请陛下恕罪。微臣此次前往北境,了解了当地民生。”
皇帝摆了摆手,声音沉稳如铁:“爱卿何罪之有啊,朕也不是这般小家子气的人。说来,爱卿巡视北境已久,可有何发现?”
“有,”蒋玄晖垂眸道:“匈奴仍屡屡侵犯北境,让北境民不聊生,老百姓多数穷困潦倒,苦不堪言,臣见了亦是痛心。棣王殿下不在北境的这一年里,当地多有天灾人祸,自然,人祸居多,且始作俑者皆是匈奴那帮蛮人。”
乔桦在帘子后头看着皇帝在了宝座上,只见皇帝饮了口茶,道:“是啊,这次派棣王过去协助司空峻,果然成了,李克用的援军也撤退,河东之役拿下。”
蒋玄晖听到“司空峻”三个字,神色变了又变,慢步走上前,笑道:“陛下,您这茶凉了,臣替您沏一杯新的。”
皇帝有些沉浸在自己方才所说的事情中,点头应允。
乔桦稍稍将身子朝帘子后面藏了藏,因为蒋玄晖正端着茶杯朝她这边走过来。只见蒋玄晖拿着甜白釉景泰蓝纹饰茶盏,行至热茶壶旁,稳稳地倒了一杯茶。
然而,将茶水倒好,蒋玄晖竟从袖口掏出一包药粉,全部,倒入了茶水里面。白色的药粉和殿外的大雪并无差别,进入茶水中,便溶化得无影无踪!
乔桦倒吸一口凉气,全身像是也被那药粉施了法术一般,无法动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蒋玄晖将那杯茶端了过去,端到了皇帝的手中。
弑君?
乔桦不得而知,只是,若现在闯出去阻止,蒋玄晖手中怕是有武器,高琛又被遣走……更何况自己若是冲出去阻止,蒋玄晖万一趁机直接打翻茶水消灭证据……可是若是不阻止,万一蒋玄晖真是要弑君……
来不及了,皇帝已经饮下那杯茶。
乔桦闭上眼,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皆被心脏的跳动震得难以平静,周围的空气如死一般寂静,仿佛,下一秒,皇帝就会倒下。
乔桦沉稳片刻,约摸半柱香的工夫,皇帝仍然和蒋玄晖谈笑风生,并无半点中毒症状。
但,或许是慢性毒也未可知啊,若蒋玄晖长此以往……乔桦不敢细想,连忙脱下鞋,踏着极为轻柔的步子,从养居殿的后门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