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男人一心朝着单人病房的方向前进,我也只能紧攥着他的衣袖,一边被后方鸡妈妈似的孔时雨推着催促,连跑带逃地离开了我完全不了解的另一个世界。

直到走至拐角,我才听见护士充满歉意的回答,不好意思,您的阵痛才刚刚开始,之后请等待至少十二小时。那位倒霉孕妇顿时崩溃,扶着腰的同时原地大哭。

她哭得并不突兀,因为在听力超好的我的耳边,已经积攒了高高低低的哭喊好痛。这些哭声组成一曲超现实的命运乐章,每个母亲都在为了新生命的诞生谱曲,只不过连成的音符是好似无尽的折磨与忍受。

孔时雨还在那里感叹。“这些妈妈可真坚强。”

是吗?我瞪他瞪到两眼充血。为什么我觉得是人间地狱?这些准妈妈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明明都在疯狂哭泣啊?

我们最终站定在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门前。那些哭声和说话声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十分安静。可是又太安静了,似乎缺少些活力。

隔着玻璃窗能看到,里面的设施一尘不染,床头柜上还摆着鲜花。躺在病床上的黑发女性格外单薄。她的口鼻上还盖着氧气罩,身侧的机器发出轻微的哔音,不知是睡还是醒。

甚尔肃穆着脸,他深吸一口气,给了我们一个稍等的手势后便推门而入。

我没有跟进去,即使再好奇甚尔的恋爱对象和他们的故事,只是瞧着那高高挺起的肚子和瘦弱到快埋进被子里的身体,我也本能地不敢靠近。

生命的火焰在摇摇欲坠,太微弱了。

可就算如此,那只握住甚尔的手看起来纤细充满力量。成为母亲一定是对她而言很辛苦的事,她却甘之如饴,因为孕育新生命本身就很了不起。

虽然有很强的不祥预感,但既然我能感觉到,甚尔想必也是如此。这也就是他为何神情如此严肃、哪怕坐在床侧都见不到一丝喜色的缘由。

“甚尔君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医院里。”孔时雨叹气。“情况不大好,只能先住院观察着。”

“预产期的日子近了吗?”

“据说就在这周。”

我说不出心里的滋味。“甚尔一定期待得要命。”

“他现在可能更想让他妻子身体养好。”孔时雨道。“不过孩子的名字好像已经定下了,一会你可以问问他们。”

“……哦。”

趴在玻璃窗上朝内张望,没过多久,那位黑发的女性就发现了我。纤细的手臂抬起,朝我温柔地挥了挥,我摇了摇手示意,最后看着甚尔笼住那青筋浮起的手握紧,我眼睛酸胀的,竟有些想哭。

“生孩子太可怕了。”我喃喃道。“我以后绝对不会生小孩的。”

“唔,虽然这种事都是看个人,不过茉莉妹妹也说得太绝对了吧?”

孔时雨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含含糊糊,只当我突发奇想。“等你再长大一些,变成好女人……”

“长大后我也不会改变想法的,男人。”

只是看着病房内温情脉脉的一幕,我就知道她那样的奉献精神这辈子与我无缘——我实在做不到这个。“谁爱生谁生去,对我来说太高难度了。”

……

病房里在进行着温馨一刻,病房外无聊的二人组开始没话找话瞎乐呵。之后孔时雨换了几个问题,比如未来遇到喜欢的男生,想要有后代的延续云云,都被我以“科技发达了男人也可以生”“领养代替购买”之类的回答糊弄回去。把刑事大叔搞得相当无语。

他后来忍不住就和出了病房的甚尔告状,结果被嘲笑。“我跟你说过了,别把她当成小学生,她主意多得很。”

孔时雨立马想起另一桩事。“对了,茉莉还说她以后不想生孩子。”言下之意你赶紧管管你侄女。

可惜得到的回答是,“这种事还不是随她去?”

禅院甚尔的回答一百分。我得意地朝孔时雨咧嘴一笑,蹦蹦跳跳地溜回车上。虽然很想进入病房慰问一下准妈妈,可医生最后出现说要给患者静养的空间,我们只要乖乖离开医院。

我当时想着,等下次见面,绝对不要约在阴间时间到医院相见,我一定要和孔时雨说好,在大太阳底下迎接甚尔的小家庭。

在甚尔脱离禅院后,一样有机会再见面。在那个时候,大家可以一起聊天、吃饭、逗小婴儿,怎么开心怎么来。

但我没想到的是,在那之后,好消息就再没有到来,厄运直接笼罩上了所有人的头顶。

甚尔的妻子难产,留下新生的婴儿【惠】后撒手人寰;禅院家正式驱逐甚尔,他的痕迹在宅邸中被抹除干净,成为族人之间只用眼神传递的youknowwho。

孔时雨因涉入咒术界太多,被解雇了刑事的工作,他倒无所谓,打来慰问的一通电话里说着他自有做外快的门路。

而对我来说,离奇的事情也在发生。我收到了邮局的退信,先前写给老妈的信件在两个月后被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显示无人接收。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就要推时间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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