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跟谁一起喝!”陈友谅放下茶盏,笑呵呵地接口,“大总管不要笑话。末将三个都是武夫,佩服大总管的本事,因此能在大总管面前讨碗白开水喝,也当它是琼浆。至于什么这个团,那个芽,都是有钱有闲的热喝的。咱们喝那个,倒不如刀头去喝人血!”
“是极,赵二哥和陈将军说得是极。”丁普朗一边笑,一边用力点头,“末将三个,哪里分得出什么茶汤的好坏?能在大总管面前讨碗白水喝,也就是极有面子的事情。至于平常,刀头上去喝贼人的血才最带劲儿!”
“好一句刀头饮血!来,饮胜!”在场的十几个人里边,有一大半儿都是武夫。没想到三位使者如此豪气,稍一愣神之后,纷纷大笑着将热茶举到嘴边,一饮而尽。有股滚烫的感觉瞬间从嗓子眼直达小腹底,让每个人心里都好像着了火一般,暖洋洋,热腾腾,豪气万丈!
第二百四十九章 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三)
人与人之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有的人彼此相交二十余年,依旧无法成为知交好友。有的人却是一见如故,立刻互相视为兄弟。
赵普胜和丁普朗二人,给大伙的感觉便是如此。聊聊几句话,就令在座众人对他们有了许多好感,心中的防范之意随之大大降低。而陈友谅给大伙的感觉虽然生硬的些,但也堪称一个英雄豪杰,让人无法冷着脸将其继续拒之于千里之外。
于是乎,房间里的气氛很快就热闹了起来。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信马由缰地跟三人打起了招呼,顺便又问起了一些江南的战事。而赵普胜三兄弟也不隐瞒,无论胜仗还是败仗,只要有人问起,就言无不尽。说道激动处,则不停地以掌击腿,大声感慨:“那一仗,我红巾兄弟死难者两万三千四百余,伤者不计其数。战后给弟兄们收尸的时候,大伙的手都在发抖。但师父问,下一仗谁还跟着?却没有一个肯掉头离开的!”
“我等,不过是一群庄稼汉罢了。这年头,不死于战场,也得被狗官和蒙古人活活给逼死。一样是死,不如死出个人样子来!”
“师叔曾经有令,两军接阵,若百人队出击,则百夫长站最前面。千人出击,则千人长站在最前。全军前压,则他自己必站在队伍正前方。是以这两年来,我红巾虽然在江南缕缕遭受挫折,每次却很快就能重整旗鼓,再度攻城略地。无他,唯不怕死尔!”
……
“好汉子,好一个不怕死尔!”毛贵、朱重八等人听了,不断地抚掌赞叹。不知不觉间,对整个南派红巾的好感,节节攀升。
相比于江南战场的惨烈,北派红巾的战斗,则显得平淡许多。特别是今年沙河之役以后,一方面因为蒙元朝廷的主力受到重挫,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另外一方面因为火炮的突然出现,元军暂时无法适应。红巾军在战场上几乎显出了压倒性优势,即便遇到帖木儿不花和孛罗不花这样的名将,也能战而胜之,从没发现任何势均力敌的对手。
朱八十一心中一直装着粮食的事情,陪着大伙坐了片刻,看时间和氛围都差不多了。便又举了举茶盏,笑着问道,“三位将军说得极是,我红巾上下,不过是一群被官府和蒙古人欺负得活不下去,揭竿而起的苦哈哈罢了。拼掉一条性命,也想活出个人样子来!这点,南北没有丝毫不同!”
“大总管此言甚是!”陈友谅闻听,知道该说正题了,立刻大声接口,“天下红巾,当然全是一家。大总管那份高邮之约,师叔看过之后,也深表赞同。说此约一出,非但驱逐蒙元指日可待,即便是蒙古人被赶走之后,如果大伙都按盟约上所说的来,天下也能减少许多纷争。”
这已经是将淮安军,正式摆到与整个南派红巾对等的位置上了,听得逯鲁曾心中好生舒服。想了想,在旁边插言道:“彭先生过誉了。这份盟约,乃是宿州李将军首倡,我家大总管不过附其尾骥罢了。此中细节,咱们可以稍后再说。三位将军今日不远千里而来,想必是负有使命。却不知道彭先生对我淮安军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见教二字,实在是太言重了!”陈友谅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大咧咧地摆手:“只是我军刚刚将徽池二州的膏腴之地收归治下,缴获的粮食数以百万石计。而师叔却闻听张明鉴那贼子一把火烧了扬州,心里担忧百姓无米粮果腹,所以特地派我等过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