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和二十六年,是神奇的一年,更是大寿百姓心中魔幻的一年。
这一年,他们经历了开年祭寿和帝中风发病,经历了五星连珠异象,更经历了二皇子逼宫造反,丞相率领军队勤王,尽管护驾军队胜利,但寿和帝还是不幸驾崩,最后新登基的帝王竟然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而这个婴儿的母亲,是已经宣告死亡大半年的钱昭仪等种种离奇事件。
是以到了八月的时候,百姓们的心态都被磨砺得无比之平和,仿佛什么大风大浪都惊不到他们。
他们不仅稳得住,甚至还充满着娱乐精神。
譬如民间有不少赌坊开盘,纷纷开赌在年初时就定下婚约的丞相大人与长公主殿下,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完婚。
“三年内成婚一赔一!”
“一年内成婚一赔二!”
“半年内成婚一赔五!”
“退婚的话一赔零八成啊!”
偶尔有对皇室盲目信任的赌客问:“那要是一月内就完婚呢?”
这个时候赌坊的老板就会自信一笑:“一个月内?不可能!不然我把脑袋摘下来当蹴鞠给你踢。”
然后他们在钱府大小姐与新任廷尉丞完婚的第二天便听说消息:燕丞相与镇国长公主的婚事终于敲定,就在九月初六。
——可以说一时间整个大寿范围内堪称猖獗的赌博业都萎靡不振了许多呢。
不过明皎本人对自己在打击赌博业上的贡献却是一无所知,因为自那晚她匆匆进宫找冯微月询问后,她便被直接扣在了宫中——距离定下的大婚日期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紧急,不能有片刻放松。
于是从那天开始,明皎便开始经历量婚服尺寸、学婚礼礼仪、学处理庶务等种种折磨,更要紧的是要遵循什么奇奇怪怪的礼俗,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她连门都得尽量少出。
冯微月召集了上百个绣娘织匠,以最快速度做好的婚服,而后又将婚服送到明皎那里,遵循大寿传统,将绣嫁衣纹饰的任务交给了新娘本人。
她起初还有些担心明皎手艺不佳会把这嫁衣绣坏,还找了好几个师傅教导。
但到后来冯微月就发现——明皎绣工其实还成,问题是人太咸鱼了。
譬如她要在那嫁衣上绣并蒂莲纹吧,绣得倒是活灵活现的,可要是没人盯着的话,她一天下来也只能绣一个莲瓣,要是责问她也会乖乖认错,然后继续该干嘛干嘛。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冯微月估摸着自己应该能在死前看到这嫁衣完整的样子。
所以两天后明皎的身边就多了两个女官,寸步不离地盯着她的嫁衣进度,比催孩子做暑假作业的家长还勤快。
明皎的绣嫁衣进度:被迫飞涨。
而除了这些大头以外,她还有很多琐碎的小事情要决定和处理。
像是婚后到底是住公主府还是丞相府——正常来说嫁夫从夫,燕冢又是丞相,不住丞相府有些说不过去;但她自己现在又是大寿的镇国长公主,论身份可不比燕冢弱上丝毫,叫驸马来公主府住也再正常不过。
争论来争论去,最后还是明皎拍板:“住丞相府!”
她给的理由也很充分:“这样以后要是我吵架回公主府,他就进不来!”
宫人们:“……是。”
润润:“公主殿下真是未雨绸缪!”
不过这样一来,公主府中的不少东西必然是要收拾打包成箱笼带走的了。
这个任务被委托给了碧秋和听雪,后者本就是公主府大管家般的存在,有碧秋配合整理这些更不在话下。
只是库房里的东西好收拾,有些涉及到主子隐私的东西就不太好处理了。
很快听雪她们就整理好了其他部分,来到了公主府的书房外。
明皎以前在这书房里都干些什么大家也不是不清楚的,尤其听雪曾帮忙收拾过好几次那些画卷,这次进去时她还做足了心理准备。
而相比起来碧秋就有点没心理准备了。
望着这超乎她想象尺度与数量的作品,碧秋脸色通红:“这……这个咱们也要装上吗?”
听雪迟疑后缓缓点头:“装上锁进专门的箱子里吧,我看公主殿下挺喜欢这些。”
碧秋:“可这是要搬进丞相府……要是驸马以后看见了……”
听雪:“有什么影响吗?”
碧秋思索半晌,点头:“你说得对。”
而后两人便亲自动手收拾了画卷并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装进专门的箱子里,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