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管事喃喃自语:“记不得多少年前了,我曾遇到过一个寒酸的老道士,他自称是一名修士,看出我有慧根,说要带我去修仙。我当时刚好找到一份给大户人家当马夫的活,有了这份工,每日便可不愁吃喝,又怎么肯去修什么仙,便将那老道士当成一个骗子给骂走了。后来,每每想起此事,我都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如今看来,竟是我坐井观天了。”
他说着说着,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与自嘲。
妄自己机关算尽,自以为聪明一世,却生生错过了这天大的机缘。
墨寒生上前两步,伸出手指点在了冯管事的额头,闭目感应他体内的状况。
三息之后,他收回了手指,轻声道:“他骗你的。”
他低下头,却见冯管事已然气绝,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他的双目依旧睁着,眼角淌着悔恨的泪水。
墨寒生看着冯管事这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感慨。
曾经,这个只用了一点小手段,让自己心如死灰,险些万劫不复的人,便如此轻易地死在了自己手中。
难怪古往今来,有无数的人为了追寻强大,舍生忘死、前赴后继。
力量,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间生存的唯一保障。
有了力量,才有选择的资格和反抗的底气。
他望着冯管事的尸身,想了想,还是打出一道火焰将其点燃。
他虽是水系异变的体质,与火法排斥相克,但只是引燃一具尸体的程度,还是做得到的。
待火焰将冯管事烧成灰烬,消散于风中之后,墨寒生才终于离开。
他如此做,自然不是为了毁尸灭迹,也不是不忍冯管事暴尸荒野。
只是不想让路过之人看到,受到惊吓罢了。
这附近的村民,都曾是自己的邻居,这也算是自己对他们最后的善意了。
他走至高处,回身一望,正是金鳞村的方向。
村尾有一处破旧的土房子,那里曾是自己的家,房子里的人,自然也曾经是自己的家人。
只不过,这一切都变成了曾经。
他深深望了一眼,最后一眼。
一眼之后,再无留恋。
他转身大步离去,从此天高海阔,无处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