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痕自恃武功高强,但他挣不断千年玄铁。他臂肘使力,用尽生平绝学,锁链越来越紧,缠得他胸骨闷痛。侍卫每天来送饭,还要亲手喂给他吃,这对心气高于山顶的段无痕而言,是比死更要命的一件事。
赵邦杰来送饭的那一天,段无痕正闭着双眼,参悟武学。赵邦杰颤声喊他:“少主?”他方才睁开眼睛:“怎么是你?”
赵邦杰坐到他身边,想帮他解开千年玄铁。赵邦杰脱了外衣,胸前缠紧三条纱布,手掌使劲时隐隐有红色的血迹从他伤口处渗出,熏得四周都有一股挥之不尽的血腥味。
段无痕退到墙角,双手靠墙,不再让赵邦杰帮忙,还问他:“你的伤?”
赵邦杰忙用衣服去挡:“没事。”
段无痕一脚踩在他鞋上,却没用力:“我问你,谁伤了你?”
赵邦杰垂首,齿间紧咬,挤出一个名字:“谭百清。”
段无痕的问题和狄安一样:“他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你是我的人”这短短五个字,已让赵邦杰恍惚了一个瞬息。他明知段无痕并非那个意思。他只好端来饭盒,拾起筷子。他的双手常年用来握剑,长满粗茧,实在不会伺候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段无痕又开了口:“你为什么每个问题都要让我重复两遍?”
赵邦杰有些结巴:“谭百清知道……知道我是段家的人。”
段无痕沉默片刻,才说:“你的纱布该换了。”
赵邦杰忙说:“我来是想禀告少主。沈大夫的师父昨日来了应天府,就在府上,遭了凶手割头。那位师父如今被安置在一座老棺中,不日便要火化下葬。魔教歹徒罪无可恕,残杀我段家义勇之士,我等必将血仇血报。但,卫大夫……平白被折断一手一腿,今后也是个废人。”
他这番话说完,没有一丝回应。
这座屋子布置整洁,屋内陈设一应俱全,帐幔是茶色丝锦,花瓶是官窑产的七彩瓷,一眼望去富丽堂皇。段无痕坐在地上,踢响一张桌子,花瓶掉地,摔得粉碎。
“我想查熹莽村一案,让卫凌风助我一臂之力。但他废了,师父死了,”段无痕忽然说,“谭百清从未顾忌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