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专利

虽然,此时不如当初收买马齐时,那么的天时代了人和。

但是高回报就意味着高风险。

当初收买马齐,鄂罗斯多了大片土地。如今若能取得那几样技术,就能让鄂罗斯将生意做到全世界!!!

花再大的代价,冒再大的风险都值得。

只庄子上守卫森严,靠近都不好靠近,更别说收买其中的工匠。这就让鄂罗斯使团代表的伊万很是头疼,无奈何间,只能以私人订制手表、彩色玻璃制品、镜子等为由,尽可能多地,往庄子去。

为了完成目标,丫连牛痘的事情都放在一边了。

说好的归期一推再推。

硬是从九月一直到万寿,言说要留下来,代他们尊贵的彼得二世大帝对大清皇帝致以最真挚的问候。

再往后?

那不是雪大路滑,实在行路艰难么!

总之想走的留不住,想留的也会给自己找好诸多借口。他们甚至自觉叨扰太久,实在无颜继续赖在理藩院,试图搬出去。在京城买或者租个小庄子,以为落脚之用。

请求报到弘历那,直接就被拒了:“贵使不必如此,不管两国间原有什么龃龉。现在停战书既然已签,那就是友好邻邦。再没有往邻居家串个门,还要自负食宿的道理。”

“我大清礼仪之邦,最是热情好客。”

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学习,弘历也初步掌握了鄂罗斯语技巧。便不如永瑛纯熟,也能应付日常对话了。

伊万在来之前,都已经做足了功课。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不停地旁敲侧击。自然知道眼前这位谨郡王,大清四阿哥与皇太孙父子的微妙关系。

不过他并不介意,还很有点小激动。

有矛盾好啊!

有矛盾,才有下手的空间与余地。而且,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不是?

只要运作得当,未必不能各取所需。

悄悄拨动如意算盘的伊万脱帽为礼,特别绅士地跟弘历道谢。并以个人名义赠予他许多鄂罗斯带来的特产,如在大清很受欢迎的貂皮、绿松石、蜜蜡等。

也算是很舍得投资了。

可他不知道,当年的马齐就是弘历的伯岳父。两朝重臣,前途无量。是富察氏的领头人,他最强大的妻族拥趸。结果……

好好的,就因为点子貂皮折戟。

不但自己被治罪,晚节不保,还耽搁了直系子孙三代之内不能为官。整个沙济富察氏都因而元气大伤,至今还未恢复全盛。

因为这个,弘历对貂皮二字正经忌讳如深。前脚收了礼,后脚人就去了养心殿。

跪在御前的时候,整个人还都一脸大义凛然:“原本儿子也不想收,但恐鄂罗斯人有所图谋。所以假意虚以委蛇,先把东西收下了,才来找皇阿玛。”

雍正没说话,倒是永瑛一拍桌子:“着啊!早在带着各使团往来参观的时候,侄儿心中就有所防备。唯恐当年威尼斯之事,在我大清重演。是以,各方面防范工作都提升了数倍。原以为如此,便能打消他们的念头。结果……”

“鄂罗斯使者每每推脱,迟迟不肯重归故土。侄儿便想着,他们怕是起了别的心思,果然,今儿定制手表,明儿买镜子的。搜肠刮肚地找理由,拼命往庄子附近凑。”

“特别的礼贤下士,哪怕是个看门的呢?都被他们礼貌相待,仿佛绅士。外人看了只道有礼,侄儿却明白他们是看中了那些技术,想着不问自取呢!”

“这不,自己动手成功率太低了。这帮贼子,都开始另辟蹊径了……”

啧,还挺会选人!

永瑛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弘历。

“哈?”弘历愣,继而大惊:“太孙这,这可有什么证据么?事关两国邦交,可不好靠臆测给人定罪。不然冤枉了个使臣事小,若两国再燃战火,受苦的可是无辜黎民……”

特别语重心长的几句,恍若关心子侄后辈的好伯父。可事实上,他就是意难平,就是有机会就给永瑛挖坑、扣帽子。

对此早已经习惯了的永瑛也不恼,只笑眯眯充满蛊惑地道:“所以啊,这其中需要四伯您的鼎力相助!”

哈???

弘历愣,不知道小子是哪儿来的脸跟胆子,还能还敢与他谈合作的!

但这么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就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永瑛笑:“虽然咱们爷俩,咳咳,过去吧,是有些个彼此看不惯。但那都是小节!舌头都还碰牙齿不是?别说您,就是阿玛跟侄儿意见相左的时候,还互拍过桌子呢!但私下里闹腾得多欢,多不愉快,那也是咱们伯侄、父子之间的事儿。”

“嗯,属于内部矛盾,是小节!”

“但这种涉及到国家利益的,可就万万不能轻忽了。您说是吧,四伯?”

弘历倒是想摇头呢,但守着他皇帝老子面前。他就是向天借胆,那也不敢啊!于是深吸一口气,果断点头,并顺势表了一波忠心:“那是当然!爷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魂。”

“为了大清国泰民安,爷可以奉献一切,包括这条命!”

“好!”永瑛啪啪鼓掌:“侄儿就知道,四伯虽然偶有小迷糊,但大事绝不糊涂。现在,该您表现的时候就到了。嗯,对,没错。就是继续与伊万虚与委蛇,抓到他觊觎我大清国之重器的把柄。”

国,国之重器???

弘历瞠目,一句你小子可真能罗织罪名啊直接脱口而出。

永瑛没如何,御座上的雍正保持不了沉默了:“混账!怎么跟太孙说话呢?你还有没有点基本的尊卑?”

弘历麻利跪下,磕头认错:“皇阿玛恕罪,儿子一时口快,绝非有心僭越。”

雍正冷哼:“你僭越的,可不是朕!”

这,这是让他个当伯父的,屈膝给侄子行大礼的意思么?

弘历心里一梗,到底还是再度屈膝。

正用人之际呢,永瑛哪里还会为难他?火速上前把人拉住:“四伯如此,可就折煞侄儿了。”

弘历一脸惶恐地摇头:“太孙仁厚,却不是臣唐突的理由。刚刚确实是臣口无遮掩,冒犯太孙。莫说只行礼,便是按律处置也是应当的。”

永瑛只笑:“一家子伯侄,四伯何必这般拘泥?”

“而且当务之急,咱们是得齐头并进,让某些个不知进退的玩意儿得个狠狠的教训啊!好让他们知道,邻居家的东西再好也不能随便觊觎。伸手,是要被剁了爪子的!”

有被影射到的弘历:……

特别不自然地笑了笑:“若一切果为太孙所想,那,那必然是要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但反之,也不是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凭空诬陷的!到底鄂罗斯不比其余小国,人家疆域不下于大清,民风也彪悍着。

后面两句弘历虽没有直言,但是看着永瑛的目光也格外意味深长。

永瑛笑着拱手:“四伯所言极是,此事事关重大,定要小心谨慎。务必勿枉勿纵,不冤枉一个对大清友好的,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对大清有敌意的!”

弘历心中腹诽,但守着他皇帝老子呢。再多不以为然,也得死死咽到肚子里。只拱手为礼:“太孙所言极是。”

“日后,臣再与这伊万打交道时,定然会提起十二万分小心。绝不因臣之故,让大清多损失哪怕一个铜板!”

“别呀!”永瑛坏笑摆手,狭长凤眼中充满兴味:“您这么严防死守,咱还怎么钓鱼上钩呢?侄儿以大清太孙的身份请求您,务必适当配合,迷惑那伊万。让他觉得事有可为,加紧贿赂于您。如此,才好瓮中捉鳖呀!”

弘历:!!!

就一千一万万个后悔,早知道他这么狗,就该等他走了之后,再跟皇阿玛禀告。

哪怕给皇阿玛留下个防备侄子的印象呢,也好过现在这般被人裹挟。弄好了,是太孙的奇思妙想;弄不好,谁知道他会不会倒打一耙,说自己配合的不到位呢?

弘历越想越觉得事不可为,赶紧慌忙摆手:“别别别,这可不是臣不肯配合太孙。而是,臣素来直爽,没有许多弯弯绕绕。一根肠子通到底,最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真的难当此任!”

永瑛充满鼓励地看着他:“四伯别这么妄自菲薄嘛!不会,不会可以学嘛。咱们大清人才济济,昆曲、豫剧、黄梅调,能演会唱的多着。怎么还找不出两个个中翘楚了?”

“这样,人选的事情交给侄儿。用不上天黑,侄儿就能用合理的理由将人送到您府上。您好生学着些,定能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诓得鄂罗斯使者以为得计。”

这,这特么的是要让他堂堂郡王要以伶人戏子为师???

弘历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永瑛重复了三遍,他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对方也不是在说笑。

少顷,谨郡王就受了好大侮辱般的扑通跪下:“杀人不过头点地,太孙竟然折损儿子至此。皇阿玛,皇阿玛您一定要为儿子主持公道啊!”

“这……”永瑛挠头:“侄儿知道,如此,确实为难了天潢贵胄的四伯您。但事关大清利益,个人做出些许牺牲,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侄儿会严格保密,此事只天知地知,四伯知、皇玛法与侄儿知。便选出来的名伶,都不知道自己所教何人。”

弘历只哭,说既然如此,太孙怎么不为大清牺牲一二?

永瑛笑:“若可以,侄儿自然不会有任何犹豫。但是不巧,那伊万找到了四伯,与四伯相谈甚欢啊!”

钓鱼钓鱼,一半在钓,一半在鱼。

谁让您的钩子比较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