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牛车的老苍头接话道:“这位娘子,去岁的一场大洪水,河堤垮了,葬送了黄河上最好的船把头元鲤鱼也没有堵住缺口,所以官家就任由这条河自己寻找出路,结果,大河就搬到这里来了。”
“老丈可还知道原先河边的铁家庄子?”
老苍头摇摇头道:“现在的大河就是从铁家庄子那一带流过去的,你要找的铁家庄子如今恐怕就在河底。”
王柔花摇摇头道:“当初大水来的时候,我就知道铁家庄子保不住,老丈既然也是河边刘家营的人氏,想必知道铁家庄子里的人都去那里了?”
老苍头摇摇头道:“这需要问官府才行,按理说像铁家庄子这样的灾民,被编练进厢军是非常有可能的。至少,小老儿在这一带干租车的营生,从未见过铁家庄子的故人,你们母子算是头两位。”
王柔花的声音有些哽咽,低声道:“就请老丈带我母子去距离铁家庄子最近的地方,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祭奠一下。”
老苍头叹息一声点点头,就吆着牛车向黄河的上游走去。
铁心源仔细的打量着这条河,不得不佩服官府的本事,短短一年的功夫,他们就重新发动民夫在这段新的河道上重新修筑了大坝,虽然刚刚载上去柳树只发出少少的一点嫩枝,可以预见,几年过后,这段河堤就会变成绿柳如茵的好地方。
东京城著名的景观绿柳莺啼将会重新出现。
牛车上行了十余里就停了下来。
王柔花指着河道中间的一块沙地道:“那颗老柳树还没有死?”
老苍头捋捋胡须道:“小老儿记得那棵树该是长在铁家庄子祠堂边上的那棵大树才是吧?”
王柔花的脸上升起一朵红云自言自语的道:“是啊,当年我和孩子他爹,就是在大柳树底下拜过祖宗,然后成亲的。”
老苍头沉默了一会道:“娘子暂且自便,小老儿去那边饮饮牛,要回去的时候吆喝一声就成,不过,时辰不早了,晚些回去的话城门就要关了,你们母子住在城外不妥当。”
老汉走远了,王柔花抱着铁心源下了牛车,快走两步,跪在沙土上面对滔滔黄河嘶声裂肺地喊道:“七哥——”
黄河依旧暴怒如故,浑浊的河水打着旋倾泻而下,无情的将王柔花的喊声埋进了波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