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一个同样出自宦者,公鸭一样的嗓门。
“魏老公,你的事儿犯了……”
他眯眼看着明亮的火光,心中明悟道,看来这次是没法在困顿中慢慢老死了。
请慢些,让我这把老骨头死的也能体面些,他咕哝着,毫不反抗的任由这些人把自己拖到皇城外银光门前的广场下,那里已经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开始大声宣读他的罪状,无非就是阉竖乱国,内蛊天子,外结乱党,凌逼忠臣。
难道他们在天子身旁内侍中,都找不到像样的替罪羊了么,非要把自己这个退养数年的老东西也拖出来凑数么。
他忽然有些感悟,大概当年那些义子养子们,被斩首处刑的时候,也是类似的心情吧。据说只要下刀够快,会感觉不到痛的。
然而过了一会,屠刀并没有马上落到他的头上。
然后一些年轻的面孔,被死狗一样的拖出来,他们据说就是这次变乱的始作俑者,一群,枢密院教导队和京师两学的生员而已,都被挖掉双眼和舌头,浑身血污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地上,就算是被砍掉脑袋的,也只是像人偶一般多挣扎一下,让血水喷的更远些。
随着这些脑袋的堆积起来,魏岳满脑的混沌也像是被揭开了一角,他似乎是在大内撞见过这些年轻人,作为大内的仪卫数量不足,而支派来凑数的武学生,在天子面前一副感激涕淋的模样,给他这个拉出来凑数的宫中老前辈,留下些许记忆。
他突然格格咳咳的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啊,杂家真是死的不冤啊,只是,他再次望向被笼罩在一片黝黑中的宫城,那个被困禁在宫室中的佝偻身影,大家啊大家,你又须得等多久才下来呢。
第6章 生与死(中)
当我气喘如牛的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发现却被再次拦住。
“行啊,你这身骨,还这么能跑……”
对方用长刀比划了下道。
“会是个好军卒的,保不准还能做个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