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士守文墨,达人随性情。茫茫竟同尽,冉冉将何营。

且申今日欢,莫务身后名。肯学诸儒辈,书窗误一生。

这是出自泰兴十才子之一,左待制权德舆的《广陵诗》,也是当地被传唱最多的佳句之一。虽然从诗句中可以依稀回味当年繁华极尽的情景。

但是现今,在本地特色的船娘,婉婉口音中,唱出来的时候,于沿岸荒草埋没、田畦覆土的旧日景致相对照,充满了一种繁华凋尽,悲凉凄叹的味道。

乱世就像是一个粗粝的磨刀石,足以将岁月留下人类文明成就,各种和鼎盛的痕迹,一点点点额从时光中抹去,留下只有埋没于荒败之中的遗恨和猜想。

比如,蜀岗中峰上,作为日本佛门大兴之祖,鉴真商人东渡的发源地和开法道场,曾经被改成邪教教主荆轲守神宫的扬州大明寺,已经不复存在。

但是官军拆毁了,包括粗大数抱的梁柱和堑石在内,地面所有建筑,却没能搬动用地下露出的一整块石面,凿成的弥勒堂基址。

用来镇压河槽于江口会冲的高旻寺,只剩下一对锈迹斑斑的铁牛。

还有春秋时代吴国遗留下来的邗沟,仍旧若隐若现在新旧河道中,继续发挥着某种自古以来的作用。

相比之下,扬州城外的情景就好很多了,被填平截断成十几个小谭的旧护城河畔,名为观音山的小丘台地上,还有隋炀帝留下的迷楼旧迹。

南方最古老的禅林之一,晋太傅谢安别墅改建而来的证圣寺,坍塌了打扮的瓦砾废墟中,也依旧有僧人顽强的延续着最后一点香火。

吴公台下的隋炀帝墓,也有简陋神道和七倒八歪的钟翁石甬,昭示着这个志大才疏肆意妄为到,将开皇盛世玩成五十六路尘烟、十八家反王末世局面的,天字第一号败家子的最后结局。

在或惊喜,或失望,徘徊于历史的沉重和现实的新鲜感中,不知不觉中,我们进入了江都县的范围。

相比埋没在荒草中的扬州故城,这里充满了某种秩序和肃杀的味道,从属于所谓的维扬副总管的下辖,也是扬州转运判官的驻地,因此维持了相当数量的驻军。

更关键的是,这里是江东道和淮南道的天然分野,拥有一条可以度过长江,前往对岸的润州(今镇江)的浮桥,虽然是季节性的,其他时候只能沉垂于水下。

于宝应年间,由适任淮南大都督,东南采访使的梁潮主持建造,发聚海内矿冶,铸精铁为索,环粗若儿臂,聚成六股,固舟为墩,上铺板材,遂得坦途天堑,南北往来而舟车不绝,不复倾覆风波之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