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了一处处堡寨城垒的废墟,和村邑聚落的残垣断壁之后,随着藏身之所被摧毁,一处处据点里的叛军,也被逼到了某种缺衣少食,补充不继的绝境,而不得不向安远州外流窜。
我们也随着再次得到紧急增援和补充的官军,一路转战出安远州,从上笼州到下笼州,从丹前州到北扈州,从草木青葱的山前到山林纷繁多彩的山后。
我们也跟随着大队,追着马氏叛党狂奔突走的尾迹,整整在地势南北狭长的丹戎大洲,绕着中央山脉东西麓,征战大半圈,将一个又一个知名或者不知名的牵涉藩领,变成残垣断壁或是惨烈的修罗场。
足迹遍及丹戎十九州中的十四州,大小数十城,来自广府朝廷的权威和公信,通过种种血火手段,得到了伸张和重树,曾经的举目皆敌,无法因地就粮的困境,早已不复存在了。
而随着朝廷不停倾注的投入,而逐渐越来越悬殊的力量对比,曾那些比比皆是,那些阳奉阴违或是心怀异志的藩领、土爵,在一船又一船登陆的军队威慑范围内,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存在,他们不是举家随着臣属、部曲一起,已经在烈焰轰鸣中化为尘土,就是改弦更张变成最顺服的带路党。
而真正给陷入某种持久僵局的官军带来利好和转机,也正是这次名为庆功之变的群体下毒事件,所谓祸福所依,不但对官军的上层造成永久的伤害和动荡,给了大败亏输的安远诸藩叛军一段生聚力量卷土重来,宝贵的喘息之机。
却也无意间,也深深触动了朝中大人物们的切身之痛和要害,要知道,在那些受害的军将中,不乏身价尊贵或是家世显赫之辈,她们本来多数只要呆在中军这类,最安全的地方,从事一些次要辅佐之职,等到战事结束便可。却没想到,好死不死的在庆功宴上,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那些身居高位的权门显贵,按照已经铺好前程和轨迹,将自家子弟送到军中历练镀金,可不是为了,最后等来莫名其妙的横死军中,或是终身残疾的噩耗。
因此经过传讯上的延迟,时间的发酵和酝酿之后,这个惨剧带来的连锁冲击和反应,甚至一度超过了前番,上万官军和枢密院都承制一起,阵没在安远州的消息。
一时间朝中幕府群情汹涌,最终变成某种台面上的实质结果。
朝中几只主要派系,也难得搁置了纷争和利益冲突,前所未有的齐心合力,发誓要让始作俑者付出惨烈的代价,并通过各种渠道,晓谕军前,牵涉马氏藩者,不可饶恕也绝不受降。
相应的钱粮兵甲和补充员额,更是如流水一般的从近岸、海外诸州涌了过来,一向鲜有存在感的国朝水师和海兵队,也大张旗鼓的不分昼夜,游曳在半岛的海岸上,事无巨细和盘查和追逐每一处可疑的行迹。
在获得主要当权者,和国家机器的足够重视和充分投入之后,这些地方上的些许叛乱和拉锯的手段,就实在不值得一提了。我也有幸成为了这股风潮中的受益者之一,哪怕相比扮演主力的大多数官军将领,我只是在边缘沾点光,也是受益匪浅的。
因此,随着官军的步步推进和追亡逐北,我部承担的则是次要一些守御要冲的任务,既控制一些要点来,保持官军后方的通畅和秩序,对付的也主要是那些时不时渗透过来,大队小股的叛军。
除了少量比较精悍的外州义从,比较难对付外,其他人的装备和素质都是相当有限,因为是杂草式的骚扰作战,往往连人数也不占上风,唯一的优势就是熟悉地方,便于隐藏和出没的掩护,但在有据点有储备的守势下,往往几轮排射过去,打死打伤一些领头或是最凶的人,对方就自然散了。
所谓大浪淘沙,拨砾见金,在亢长而艰苦的征途和战斗中,那些不够适应或是运气不好的,都倒在了我们行来的路途和这些山林之中,烧做一罐罐的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