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以清贫之家出身的良人身份,享受广府本地在就学、求艺、经商、置业等,乃至科举、仕官上的各种便利和优势。
然后稍得闲暇,就站在自己狭促的棚楼鄙户上,对着街上那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口音与形形色色的外地人,指指点点的宣示着某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而出身海藩氏族的我,则要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更具优势的多,因为国朝的强制要求,两海道所有的藩家都必须在广府,有所置业安身。
而在藩家的嫡系子弟冠礼之后,也必须离开地方的藩务学堂和拓殖府,而前往广府京大的外藩院,接受进一步的修习和学研。
只有学成修满之后,才可以得到国朝宗藩院的认可和登籍,而在广府拥有相应藩家在便利和特权上的优待。
因此可以这么说,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站在了许多人一生追求的终点上。
但这还远远不够,哪怕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之辈,起码也要有足够的家世背景和经济实力,才能在这广府里混得比较像样些。
要么有钱,要么有势,这也是远离普通人的是非的不二法门,而要想省心省事,则两者缺一不可,这也是日常浪荡逍遥的不二法门之一。
比如我那个便宜弟弟罗念祖,在享受声色犬马的广府日常的同时,暗中打他主意的人,其实也不在少数的。
因此,很多新兴的豪富之家,都很喜欢结交这样新来的海藩子弟,在自身遇到麻烦的时候,多少可以借势活动一下;而新来的海藩子弟,也喜欢对方的出手大方和掏钱慷慨,能够迅速打开局面,可谓是各取所需。
也只有像我这样不怎么合众的异类,才会放着这些捷径不用,早在藩务学院就学的时候,就辛辛苦苦的自己带着一帮人,在广府复杂的世情中披荆斩棘,筚路蓝缕从无到有经营起一片偌大的基业来。
然后,在原本的方向受阻而不得不远走他乡后,又籍着援手便宜阿姐陈夫人的因由,及时转入军中效力,而重新开出一条艰辛而坦荡的军功之途来。
前面渡口依稀,早已经站满了等候的人群和各种鼓吹队伍。“龙州团左”的红边旗帜,高高的飘扬在上空。
通过咫尺镜的观望。
我最先找到的是,人群中一个藕色裙装打着阳伞,花貌雪肌的娇小身影,因为那个气度,那个风范,就算是放在众多的人群里,也像是明珠仙露熠熠生辉于沙砾之中一般的显眼和难忘。
因为据说她很怕太阳晒,而习惯随时随地都带着遮阳伞,而一度被我嘲笑为小清新的矫情,被挥伞做敲击状而穷追猛打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