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南部的旷野之中已经遍地是萧疏霜白的肃杀颜色。
迎面呼啸的风中当中,罗藩世子罗承义骑在飞奔的马背上,只觉得手脚头脸都麻痹的不似还长在自己身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离开了辽东城之后也已经过去了多少天,只知道不论白天黑夜的交替,他几乎都在逃亡当中度过的。
随同护送他突围的上百名藩骑和数百名内卫,转眼已经折损和凋零的,只剩下身边这三骑了。
但是那些可恶的敌人还是紧追不放的尾衔而来,让他根本没有喘息和休整的机会,就不得不一次次的踏上逃亡之路了。
而更让他心忧的,则是沿途地方的所见所闻,以及那些残存下来世臣和代官的反应,让人触目惊心有忧心忡忡。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大名鼎鼎的安东罗氏似乎已经完了,也没有人会再在乎来自辽城的命令或是信物;与之回应的是门户禁闭的城寨上,刀枪擎举冷冰冰的喝斥和威胁,或是干脆就不闻不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沉默。
就算是那些缺少抵抗力的乡社之民,也是用麻木和畏惧的态度来纷纷逃避,他们这个活动的灾厄。
然而幕后的那些逆贼对于地方的渗透和经营,更是让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的,每每他们拼死付出惨重的代价,以为就此可以摆脱了对方了还没多久,就有新的威胁和追杀,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然而,罗承义也唯有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要知道在他身后的辽城之中,身为藩主的父亲还在坚持战斗,而作为世子他只要有一息尚存,就唯有竭力以赴完成这个最后的嘱托和命令了。
说实话在不久之前,罗承义还只是身为家老重臣的罗湛容,排行第五而默默无名的庶出之子;
因为母亲出身的卑微和排位的靠后,按照安东罗藩的传统,从小并不怎么受重视的他,所能够得到最好的结果,就是在本家的那排和运作下继承某个绝嗣断代的世臣家名,至于分藩出户的资格那是想都别想的。
只是他嫡出的大兄体弱早夭,而在罗藩本家的动荡之中,排在他之前的领外三个兄长,也相继死于非命或是失踪;
这才让最终从本家一系列博弈中胜出的罗湛容,在坐上并不算牢靠的藩主之位后,决定让自己这个缺少根基的唯一成年男性子嗣,成为罗藩的世子。
因此,此时此刻他这个世子身份的唯一作用,就是为本家求来救命的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