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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久同样想起了许多事。

想起了在小道观中修行的岁月,想到了一入山门便赏自己板栗的大师姐,想到了颇为随和但刀意可平山镇海的二师兄,想到了挥剑便是一幅锦绣画卷的三师兄,还有时常不在山上,终年在世外猎魔的四师姐,想到了很多很多……

还有小道观下大河镇的画师、匠人、疯疯癫癫的老婆婆、捕鱼为生的黑丫头,那小丫头还经常送一条补到的鱼给自己,让自己拿去道观的放生池放生,积攒功德。

最后的画面停格在他的十六岁,他在云崖边坐了一下午,看了一下午的云海,想象着自己那个远在天边的未婚妻的模样。

师兄告诉自己,那小姑娘漂亮极了,颇有大师姐小时候的风采。

宁长久是很仰慕大师姐的,所以这句话没让他心动,反而让他觉得,若是收下这份婚书,是对大师姐的不敬。

所以那天他将这份婚书叠好递还给了师兄。

而同样的十六岁,那个曾经只活在他幻想和遗憾里的未婚妻近在眼前,他们握着同一柄伞,抵挡着同一把剑,他们能看到彼此脸上的疲惫、汗水还有燃烧的杀意与至死方休的坚持。

赵襄儿不知道。

但他知道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她的。

只是除了他昏迷苏醒,在她闺房见到她的那一夜,他从来没有与她真正平静地相处过,哪怕如今一个月里,他们只隔着一间房间,每日的日常也是他被几拳撂倒,然后被按在地上暴打。

哪怕这些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们永远行走在生死的刀锋上,与前一世平静安宁的生活天差地别。

伞面上巨大的压力将他与赵襄儿和宁小龄一同摁跪在地,宁小龄的伤势最重,她身子跪倒之后摇摇欲坠,几乎已经握不稳伞柄了。

宁长久扶住了她。

他的力量也被飞速地抽干,他看着赵襄儿,想着如果今天他们一起死在这里,那应该便算是合葬了,在临死之前,他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哪怕她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