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锐似乎不喜欢御书房,更喜欢垂拱殿。垂拱殿是朝会的主要宫殿,其实并不适合小范围的议事,御书房自然是更适合一般办公。但是夏锐更愿意在垂拱殿待着,大小事情都让人到垂拱殿来寻他,兴许是因为垂拱殿有高台,有龙椅,有一种俯看别人的感觉,能让他跟感受到皇帝的威严。
许仕达匆匆而入,一头拜倒在地,便是痛哭流涕:“陛下,陛下啊……”
夏锐从高台上看着下面跪倒的许仕达,自然也看到了许仕达满脸的淤青,开口问道:“被人打了?”
“陛下啊……那缉事厂,哪里有一点朝廷衙门的做派,那里就是贼匪之地,一个小小的军将,竟敢动手殴打钦差皇使,陛下请看,看看臣这一身的伤。徐杰当真是大逆不道,完全不把陛下放在眼中,更不把陛下的钦使当回事。那缉事厂衙门,依臣之见,合该取缔,里面那些贼匪之徒,都该拿之问罪。欺君罔上之罪,犯上作乱之罪,殴打官员之罪,种种罪责,罄竹难书啊。”许仕达愤怒中带着可怜,可怜中带着忠心耿耿。
而今的许仕达,虽然不过随在皇帝身边短短时日,已然把自己当做了皇帝的心腹。大概也是夏锐身边无人,许多事情也多问这个秘书中丞,心腹倒也不假。
只是许仕达没有料到,台上的皇帝陛下不怒反笑,笑道:“嗯,打你这一顿也是正常,缉事厂那些人,朕最熟悉不过了,罢了罢了。”
许仕达痛哭流涕的声音陡然一止,抬头看向高台上的皇帝陛下,愣了片刻,问道:“陛下,如此飞扬跋扈,如此胆大妄为,完全视国家法度如无物,岂能这般罢了?”
许仕达抬头,让夏锐把他那一脸的伤看得更加清楚,便也收了笑意,摆摆手道:“罢了!爱卿回去吧,寻个好大夫,把伤势治一下。不要误了公事。”
许仕达满脸的疑惑不解,实在不明白为何皇帝陛下会容忍这般的衙门,连自己这个陛下的心腹都打成了这个模样,皇帝却还说“罢了”。
许仕达知道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试探着又问一句:“陛下,这般的衙门……陛下,即便不取缔之,也该整改一番才是。”
皇帝夏锐说了一语:“没有了徐文远的缉事厂,正堪大用。缉事厂里的那些人,办起差事了,实在不错。”
许仕达越发不解,心中有一个疑问:难道那些丘八比得上自己这个状元及第。
不过许仕达没有蠢到真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来。
所以许仕达只有忍着浑身的疼痛慢慢起身,躬身再拜之后,口中不情不愿说道:“陛下,臣告退!”
夏锐看着许仕达这般模样,忽然说了一句:“爱卿,且不急着走,朕召御医来为你看看,御医的医术,终归比外面的那些人好。”
许仕达立马感激涕零,又跪地而下:“臣多谢陛下恩宠厚爱,陛下万岁!臣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