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举人有些迷惘,“贤侄何意?周知县如今稳坐钓鱼台,很难让他露出破绽。”
叶行远哈哈大笑,指着莫娘子道:“她的幻化神通到了周知县都看不破的地步,这岂不是天助我也。依我之见,就让她继续扮演这范佥事好了!”
“万万不可!”欧阳举人大急,连连摇头道:“假扮朝廷命官,这事若是被人识破,莫小姐固然是难逃一死,我们也要受到牵连。更何况你也说过,就算是范佥事也难对周知县做什么,假冒的又有何用?”
要是真能假扮上司大臣先斩后奏,将周知县除掉然后一走了之,这倒也罢了,哪怕是天网恢恢,也未必能找到一个有姓无名的狐狸精。但问题就是根本做不到,真范佥事来了也不可能先斩后奏。
即使是欧阳举人托了人脉关系,从省城请来官员访查,那肯定还是走正常的官场程序。先访查证据,再拿住周知县的错处,然后再上报等待回复。在这个规则体系下,莫娘子假扮范佥事又有何用?
叶行远微笑道:“前辈想差了,范佥事当然没有权力对周知县不可能杀伐果断,但范佥事这个人在归阳县中出现,本身就是对周知县的一大压力。
如果他再不经意间露出一些口风,表示站在我们这一边,要对县中之事加以整肃,甚至掌握了能扳倒周知县的证据……”
欧阳举人浑身巨震道:“你这是想要钓鱼!”他到底是饱读诗书的举人,没少看过历史,各种斗争手段也都看着眼熟,只是不曾经常使用罢了。
如今叶行远略微提了提,欧阳举人自然心中明白。“钓鱼”二字,倒是放之古今中外而皆准,一说便能明白,无非是撒下香饵,等人上钩。
叶行远又点了点头,欧阳举人心领神会,虽然觉得这法子有点冒险,但正如叶行远所说“事急从权”,宜用奇兵。
欧阳举人略一思索,他如今已经到了破家的边缘,再摆出平日的矜持毫无用处,有什么手段就该用什么手段。故而默认了这个计划,只有莫娘子反而一脸懵懂不明。
此后数日,本省按察使司佥事范大人在归阳县微服私访的消息,飞快的在县里面传扬起来。现在归阳县里人心惶惶,是非常适宜谣言流传的土壤,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传播效果好的出奇。
几乎与此同时,这方面消息就被衙役禀报给了刘敦,又由刘敦向周知县禀报了。
“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分巡道范平?”周知县淡淡的扫了眼坐立不安的刘敦,忍不住心中轻叹。
若是黄典吏在身边帮衬,他就可放心许多。这刘敦算是当地人,做事卖力,消息也能及时通报,但能力上却比黄典吏差了不少。
此后周知县沉吟片刻,问道:“这消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县中有谁见过这位范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