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经一向看问题清楚,这是切中肯綮之言。小严相公却有些不满,皱眉道:“如此一来,我们这番心思不是白费?何况我爹举荐一个如此出色的人选,居然不能手到擒来,岂不是大大损伤了首辅的面子?日后还有谁能信得过严府的本事?”
小严相公一向傲性,如今虽然只在工部挂职,也不过就是五品官员,但谁都知道他能量非凡,要想走严首辅门路的,都得从小严相公这儿着手。
他被人奉承惯了,也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坏脾气,这次天州知府事件迁延良久,让他心中不爽。
宇文经暗自叹气,无话可说。严首辅虎父犬子,小严相公分不清战略目的与手段,行事胡来,就怕未来首辅的一世英名,要丧在这个儿子手里。
顾炎修也像是事不关己,一直沉默不言。小严相公见两人三拳头打不出两个闷屁,越发烦躁道:“小顾,你放心,此事我既然打了包票,就不会让你失望。此次我就从司礼监着手,在叶行远进京之前,就要将御批拿出来,让他白跑一趟!”
他目光凶狠,语气坚定。宇文经与顾炎修对视一眼,都是苦笑。
谁会失望啊!顾炎修巴不得一直呆在礼部,按部就班的等待升迁,这件事若是能拖过几个月,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偏偏这小严相公还要多事!
司礼监水深似海,便是严首辅的手都未必能伸那么长,何况伴君如伴虎,何苦去惹皇帝的身边人?万一玩出火来,又是谁来担责任?
第四百五十章
王仁在司礼监安然喝茶,这几年四处烽火,朝堂上却还是粉饰太平。司礼监的工作不好作,但却并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留在他脸上。数年之后,他仍然是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皱纹,只是目光显得更沧桑了些。
蜀王一事之后,王仁更得隆平帝的信任,若论实际权力,更远远超过了东厂嚣张跋扈的江宝山江太监。只是他为人低调,仍旧是一副柔媚事君的态度,与朝中各方势力斡旋,一点儿都不强势。
所以小严相公也就没把这位太监中地位最高之人怎么放在眼里,只写了封信,请他帮忙处理叶行远之事。
王仁正在看这封信,一边看一边笑,随手便递与身边的小太监,“你们看此事如何?”
小太监在王仁身边服侍了好几年,早就有了眼色,配合天生的机灵劲,便察言观色道:“如今严首辅势大,干爹若是愿意给他一个面子,也是无妨……”
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王仁的表情,见他面色如常,又斟酌道:“不过,叶行远是陛下看中的人,如今吏部的折子留中不发,显然是陛下为了叶行远拖延时间,不如顺水推舟,拖到叶行远进京再说。”
王仁嘿然一笑,不置可否,将小严相公的信凑在火边烧了,细细等信笺都化为飞灰,这才轻轻的咳嗽几声,“这几年江南清流势大,严秉璋是江南仕林的代言人,故而水涨船高。他却飘飘然起来,将大势之力理解为自己的力量,真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