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道:“年老糊涂,却还恋栈权位,我看他是不想要全身而退了。可惜十几年的威风权柄了。”
严秉璋入阁二十年,担任首辅也超过了十年往上,真可说是隆平朝第一权臣。如果他早两年退了,那自然可以风风光光,得以善终。但现在看来,他不但自己不想退,还想要扶植儿子上位,偏偏儿子又不是个有本事的,早晚要拖累他。
煊赫权柄,早晚成空。王仁也不由为之一叹。
小太监机灵,这时候哪里还能不明白王仁的态度,忙点头如鸡啄米道:“干爹果然高见!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要理小严相公,等等叶大人返回。”
“怎能不理?”王仁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既然小严相公手伸得那么长,连内廷之事都想要干涉,咱们岂能不推把手?叶公子也算与我相交一场,眼看他就要趁时而起,我又怎能不帮他一把?”
小太监会意,王仁不但是不会站在小严相公一边,帮他处理吏部折子之事,反而是要借这个机会,向叶行远示好。
如今正是严秉璋势力最大的时候,王仁敢作这个决定,也算他胆大。小太监心惊胆战,眼睁睁看着王仁在吏部的折子上批下驳回,盖上朱印,心不禁怦怦直跳。
“什么?”小严相公从吏部得知消息,气得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王仁阉狗!欺人太甚!”
虽然从名义上来说,宫中发回的折子,应该是隆平帝批阅,但实际上现在朝政运作的实际情况,大家都明白。隆平帝怠政,对政务根本不上心,最恶劣不过就是留中不发,很少直接批驳大臣的意见。
他当年与文官系统做对,早就吃足了苦头,现在老奸巨猾,绝不会正面撕破脸皮,只是利用皇权,搞些小动作。
会驳回内阁合议的,也只有司礼监这么个阉人的机构,而如今司礼监之中,秉笔太监王仁是一言堂。如果没有他的认可,吏部的折子绝对不可能被驳回来。
这般一来,不但是小严相公落了个灰头土脸,提名的顾炎修也是深受其害。他以礼部员外郎之位求外放知府居然被驳回,这简直是不给他面子。
“欺人太甚!”顾夫人也是尖叫。她再不懂丈夫,也知道像他这样的清流官员,声望名誉是第一要紧,谋求外放的知府职位,让声望有了瑕疵,但总好解释。但求而不得,就未免太没面子了。
顾炎修神色如常,他养气功夫甚好,只微微蹙眉道:“阉人乱政,自先帝始,司礼监权力太大,又缺乏制衡。如今陛下常常罢朝,更是给这些阉人弄权的机会,此事便就罢了,不必再提。”
对于他这样的清贵官员来说,求职被驳回一次就够丢脸了。在他想来,小严相公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自讨没趣,再让他顶上去。
可他却估错了小严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