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严相公便又找顾炎修到府中商量,咬牙切齿道:“阉狗弄权,真是咱们的奇耻大辱。不过小顾你放心,我已经联络吏部、诸位大学士,重新上书,还是列你为天州府知府人选,不列旁人,我倒要看看,王仁还敢不敢再驳!”
司礼监有权代表皇权,驳回内阁的合议,但是这种事一般并不多,尤其不会将否决权轻易用在这种小事上。一旦驳回,两方就撕破了面皮。而内阁和吏部如果再上同样的折子,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双方刺刀见红。
顾炎修瞠目结舌,不知道自己一直低调得很,怎么这时候突然上了风口浪尖。
他心中自然万般不愿做这个出头椽子,奈何这是小严相公的决定,他又能如何?
果然当日吏部就拟了新的折子,一到内阁,诸位大学士看都没看,便联署急送司礼监,等待王仁的回复。
这种摆明决绝的态度,王仁不可能没觉得压力。
然而这死太监却顶住了压力,吏部与内阁送得快,他驳的也快。当晚折子就被发回来,仍然是红字驳回!
王仁是彻底与他们杠上了!
小严相公恨得咬牙切齿,绝不肯善罢甘休,连驳两次,吏部与内阁脸上也挂不住,在小严相公组织之下,再度拟同样内容的折子,继续往宫里面送。
如是七日,如是七次。
王仁毫不客气,连驳七次。
朝野大哗。最郁闷的便是顾炎修,他的名声在这七次往返中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此后朝中再有人提起他,不会有人想起他是那个清贵的孝子,严格遵守圣人之道的清官,只会记得他是被司礼监驳了七次的男人。
若不是他心性一流,只怕早就回家与夫人抱头痛哭。
小严相公气昏了头,他连续催动此事,却也让人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他再怎么样,也不过是首辅之子,并没有真正说一不二的权力。否则的话,王仁怎么会这么不给面子?
这种想法,悄悄在投靠严家的一众官员心目中滋生,渐渐开始生根发芽。
日后若是严家有事,只怕这里就是第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