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溪应道:“总要来看一眼额娘,我才放心,之后就不常进来了。胤禛叮嘱过,不能给太子添麻烦,时常出入后宫,难免多些是非。”
德妃点头:“这是对的,太子监国辛苦,后宫就不要再生是非了。”
环春体己话。
德妃嗔道:“她实在矫情,我们有什么话,是她听不得的。”
可毓溪觉得是个好机会,说道:“额娘,是有些话想单独对您说。胤禛他想开了,说是回京后,愿意去西苑住,愿意好好待侧福晋她们。”
德妃有些惊讶,问道:“怎么挑这时候,对你说这些?”
毓溪苦笑:“很多事不去经历,是生不出那些个心眼的,媳妇猜想,是这些日子在军营里,听皇伯皇叔和将军们说些凶险的事,让他心里有了忌惮。”
“这……”
“府里若无子嗣,特别是没有男丁的话……”
说着说着,婆媳俩都沉默了,那些不吉利的话,不好听的话,心照不宣就好,实在不必说出口。
但胤禛若真是想到了这些,比起有了念佟当阿玛后的成长,眼下才真正是有了长进,他终于愿意直面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并为自己所爱的人未雨绸缪。
片刻后,德妃含笑道:“你们都长大了,额娘很欣慰。”
“是好事,等胤禛回,“媳妇虽满心不甘,但还是高兴的,额娘,胤禛能想开,我也能早日放下。”
德妃捧过儿媳妇的手,温柔地抚摸着:“难为你了,孩子,更难为你愿意将这些话对我说。不论什么事,你们夫妻能有商有量,那是再好不过的。额娘帮不了你们什么,唯有端正自己,在旁人意图欺负你们时,为你们主持公道。”
毓溪点头:“有额娘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后,毓溪就该离宫了,等不及妹妹们从宁寿宫过来相见,眼下这时节,还是少在后宫逗留的好。
环春亲自送福晋出宫,主仆一行人沿着宫道往北走,并不知道身后不远处,太子妃正从毓庆宫往宁寿宫去。
“娘娘,瞧着是四福晋,跟着的也是永和宫的管事姑姑。”
“我看见了。”
宫人问:“要不要去请四福晋过来?”
太子妃厌恶地瞪着他们:“做什么,若是迎面相遇,四福晋必然以礼相待,这不是没见着吗,去把她叫来,是要我显摆东宫之威?”
“奴才不敢……只想着,四福晋能和太子妃闲话片刻,散散闷。”
“你们要谨慎。”
太子妃并没有咄咄逼人地斥责宫人,可心里不得不想,乌拉那拉氏与她,不是一路人,连虚伪的亲切和气,都装不出。
这会儿进宫,必定是与德妃有事商量,她们婆媳亲密如母女般,这可不是奉承讨好的话,是真母女都未必如她们婆媳这样好。
犹记得圣旨下,自己被选为太子妃那会儿,族里的女眷们,私底下议论,说自己有福气,上头没有婆婆伺候,不仅没有亲婆婆,连继皇后都走了,将出这些
话,兴许还有几分情理,可她们不知道,在这紫禁城里,若没有婆婆的扶持,一样苦不堪言。
就这几天,为了兄弟们跟皇阿玛去打仗,太子很消沉,不仅仅是为了他走不出这牢笼,更因为,兄弟们领了功勋后回来,成年皇子中一无是处的,就只剩下他这个东宫太子了。
太子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痛苦,却连半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而偌大的紫禁城里,无数的长辈们,也无人可听他们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