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瞥见邓伯手里正在录音的手机后,他又不敢说人没心没肺了,太机智了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要赶紧录音?
嗯,那自己也不用录了,老邓的手机更高级些权伯心里想着,又将视线放回了苏白身上。
突然的,他就又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先前的许多不经意的小细节。
就比如刚才开唱前,苏白的刻意拖延,现在看他那一心三用仍游刃有余的样子,与其是说他自己要调整,倒不如说他是让自己这些听众先调整下情绪,平和一下状态。
因为南音真的很慢,慢到可能你的眼泪还来不及流出,就已经干在眼眶里了,若是听众心情浮躁的话,是没办法欣赏到其中之美的。
甚至连苏白带戴墨镜的举动也是别有深意,绝非是他为了搞笑活跃气氛才戴的。
为什么南音的唱法分支流派那么多,人们却独尊地水南音为南音正宗,仿佛只有失明人士唱的,才能算是真正的南音那般?
同样也是因为南音的节奏缓慢,伴奏的乐器单调,唱腔的韵味又独特,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开眼人是唱不赢失明人的。
开眼人在演唱时看到观众闷,心里就会慌,慢慢就会催快,一快就全变味了。
而失明人慢慢咏叹,就能够很好的将自己情绪透过南音表达出来,平静苍凉,心随意动,令人回味无穷。
权伯甚至敢打赌,此刻苏白墨镜背后的那双眼睛,那双仿佛永远平和无波澜的眼睛,此时此刻绝对是闭着的!
诸多的小细节,都说明了苏白是真的很会啊,并且是很用心的在唱。
所以,即便权伯心头里的疑惑仍有无限多,但在眼下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此时此刻,哪怕错过一个音,一个字,他觉得都是对艺术的亵渎!
想至此,权伯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跟着慢悠悠的节奏慢悠悠的抖起脚丫,只倾听着苏白唱述的故事,沉浸在那恍若隔世的独特韵味之中,感受着那无穷无尽的惊艳。
曲中的故事并不复杂,说的是一个叫缪莲仙的穷文人在青楼与一个叫麦秋娟的歌女相恋,后逢乱世,他投笔从戎走上了战场,两人从此天各一方,失了音讯。
在秋天的客途中,缪莲仙感怀伤情,于是便以一曲哀怨的南音倾诉心怀。
没错,苏白演唱的,就是地球世界里大家耳熟能详的南音之王——客途秋恨。
甚至说它是“南音之祖”都不为过的,因为在苏白熟知的地球世界里,据说南音起初并无专名,后来正是因这首《客途秋恨》流行于世,人们才始称此调为“南音”。
所以,苏白的心里根本就不虚,若这首都不算是南音的话,那他就要重新评估一下这个世界了。
当然,这只是半开玩笑的话,拿地球的南音经典作品到这里来说事,显然就是属于“拿明朝的剑斩清朝的官”,有点耍流氓了。
实际上苏白之所以敢如此“狂妄”,真正的底气来自于,他已经谨慎的通过原主的记忆,粗略对比过了两个世界的南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