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转过天来,县衙遣了两名官差造访。刘振英与薛振锷先后被叫去十方堂问询,那官差颇为客气,面色和善,只问明经过便匆匆离去。
此后十余日风平浪静,想来是殷素卿的名刺起了效用,未得明证,知县自然不敢随意拿人。便是那茶寮的妇人,也不过拘了一日便放归。
薛振锷也没闲着,试过袁德琼带回的三瓶寡妇床头灰,只一瓶略略服用便上吐下泻,余下两瓶全然无事。
每日习经演武,两三日学一形,狮摆头、虎扑食、熊反背、蛇吐芯、马惊走、猿守物、鹏旋飞,十几日光景便将其余七形学了个全。
他不过学了演法,离真正学成差得还远。师父袁德琼每日敦促其反复演练,言说只待其演法纯属,便选门中弟子与其喂招。
这日刚罢了早课,薛振锷随道人们朝西道宫缓步而行,临到西道宫门口,薛振锷被王振良叫住。
“薛师弟,山下来了官差,且随我去一趟十方堂。”
薛振锷纳罕道:“官差不是来过一遭?怎地还来?”
王师兄道:“上次来的不过是县衙官差,此一番却是不好答对。”
“此话怎讲?”
“此二人绣衣在身,想来是三府中人。”
薛振锷略略回忆原身记忆,倒是记起了三府。三府者,天机府、神机府、玄机府。
天机府,查探朝野,北至瀚海,南至琼崖,天机府暗探遍布四方。查四方舆情,探朝野不法;
神机府,工于各类奇门兵器营造。天机府的番子身具火器、暗器,寻常江湖中人闻之丧胆,根本不敢与天机府番子过招;
玄机府,收录佛道高人、巫婆神汉,专行缉拿害人妖鬼,斩杀邪教、左道。传闻玄机府从典藏繁多,便是真武这等名门大派也不过与之伯仲之间。
薛振锷随着王师兄前行,心中暗忖,想来那周同知是发了力,这才请动玄机府的鹰爪前来探查,也不知此番会生出多少波折。
待进了十方堂,王师兄又引着薛振锷到了侧殿,叩门而入,薛振锷进去便瞥见都管曹德平与两名绣衣公人陪坐。
其中一人脸色阴郁,十指清灰,也不知修得是何等功法;另一人却是鹤发童颜,端地一个仙风道骨,偏脚边放着一具箱笼,也不知有甚地用处。
见过礼,都管曹德平言道:“这便是本门弟子薛振锷,其父为江西按察使。”
那仙风道骨之人惊讶一声,言道:“不想小友尊父竟是薛廉使,薛廉使先于盐道有所成,如今转任江西,数月间连拿两府太守。而今江西官场为之一清,听闻陛下交口称赞,只怕薛廉使入京之时不远矣。”
另一阴郁之人面色也缓和良多,点头道:“勘磨几载,登阁拜相也非奢望。”
薛振锷心中微动。山中消息闭塞,半载来薛珣不过来了两封书信,言辞切切,却只字不提江西境遇。不想便宜老爹蛰伏良久,一动手便拿下两位知府。
升不升官薛振锷不做他想,只忧心此前那皇室幕后之人,恼羞成怒之下会对薛珣再起杀心。
那鹤发童颜老者道:“小友莫要站着叙话,且先落座。我等不过问询当日过往,小友如实叙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