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我不再喜欢他了。然后好像突然一下子,他就死了。”厄斯抿唇,视线从碑上投向了茫茫的前方。
“总觉得我不说,他就会再撑一段时间。”
罗杰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医生不再难过,没有办法。
他心口疼的厉害,喉口紧缩带来的酸涩让他几乎想代替医生把流不出来的眼泪通通都流出来。
墓园的天空就像是永远雾蒙蒙的,清寒的空气弥漫着,就像散不开的怅然和迷茫。
“史蒂夫,我的夏恩死了。”厄斯蓦地转头,低声叙述这个事实。
罗杰斯唇一颤,眼睛就红了。他伸手把眼睛黑洞洞的人拉进怀里,拍着他的背,抚摸他的头发。
他不想说什么夏恩过得很满足,也不想说什么他肯定走的很安详。他什么都不想说。
他只是沉默,安静地抱着浑身冰冷,满是风霜,像是被扔在荒原上踽踽独行的濒死旅人的医生。他不知道怎么让他不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处理这样的悲伤。
人人心里都有一口钟,亲人,爱人,朋友,陌生人,敌人的一切行为都会在钟上敲出一些音节,传出些震荡,在精神里波浪般传递,或快或慢地消散,留下听不见或忘掉或忘不掉的余韵。
但是,有些人心里那口钟极大,极重。微风吹不动,轻易发不出声响。但是一旦被撼动,那就是绵长,不绝,久久无法平静,也绝忘不掉的反响。
来回扩散,越散越远,时时刻刻都清晰着,久久不得平静,不得安宁。
他的医生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遗忘,所以什么刻痕在他身上都是崭新的。
人都会遗忘一个月前自己手上划下的口子,但是医生却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时候的疼。
是愉悦,是悲伤,喜怒哀乐,人间的一切在他身上都太鲜明,无法泯灭。
时间对他来说不是能治愈一切的药,甚至会不断重复着昨日的折磨。
罗杰斯抱着怀里单薄的人,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就像是有人在心口狠狠给了他一闷锤,愧疚,后悔,痛苦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