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元昭元年春夏之际,算起来距离李信回乡给母亲修坟,正好是整十年。
大晋以孝治天下,李信这个时候上书告老还乡,朝廷多半不会同意,但是他要回乡给母亲上坟,不管是谁拒绝他都是理亏。
因此,这份奏书上了之后,尚书台的几位宰辅,脸色都不太好看。
左仆射沈宽,依旧有些愤怒。
“公羊兄已经上书致仕,明州也被罢相,不在尚书台做事,我尚书台退了这么大一步,他李信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依旧要上书威胁朝廷!”
这会儿公羊舒虽然已经递了告老的奏书,但是一来朝廷需要时间答复,二来作为中书令,他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交接,因此此时还在尚书台议事,闻言摇了摇头。
“沈相有些偏激了,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太康元年的时候,靖安侯的确回乡给他母亲修坟,在老家待了大半年时间才回京,那个时候先帝登基不久,正是京城最关键的时候,靖安侯能在那个时候回乡修坟,足见其纯孝,如今算算时间,正好是十年。”
说到这里,公羊舒缓缓说道:“这些年,靖安侯几乎没有回过故乡,十年才回乡一次,沈相还说这种话,未免有些苛刻。”
“况且,李侯爷也不曾辞官,更谈不上威胁朝廷了。”
沈宽对着公羊舒拱了拱手,苦笑道:“这才是他李长安的厉害之处,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
老公羊历经四朝,做了三朝的宰辅,闻言也微微皱眉:“沈相还是慎言一些的好,把李侯爷这封奏书,递到未央宫去,交给陛下决断罢。”
这种事情,哪怕尚书台现在主政,也不敢轻易做决定,因此他们只能把李信的这份奏书,派人送到了未央宫,交给天子决定。
元昭天子在看了这份奏书之后,也是皱眉许久,最终让人把李信请到了宫里来。
未央宫里,天子对李信拱了拱手,苦笑道:“老师可是因为前几日的事情,心里还有怒气?”
李信垂手而立,闻言摇了摇头,开口道:“陛下,臣在奏书里已经说明,臣十年前回乡给母亲修坟之后,至今已经十年不曾返乡,今年是修坟的十年整,臣又得了儿子,怎么也应该回乡,给母亲看一看孙子才对。”
天子拉着李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轻声道:“老师的孝心,朕也能理会,但是朕登基不久,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老师扶持教导,老师要是不在京城,朕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