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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的离别辞,赢得满堂喝彩。学生们高叫着,欢呼着,为国家有这样一位摄政王感到骄傲——他们几乎忘记,过去,他们曾旗帜鲜明的反对苏格兰女王这种外国人、来干涉英格兰内政。连在场的塞西尔,都忍不住频频拍掌。

同玛丽共事三年有余,国务大臣的固有成见已逐渐消退。塞西尔从未预料,一个女人竟可以如她这般热衷实务;很难想像,她竟是瓦卢瓦那种文艺宫廷所培养出来的淑媛。她居然关心针织机改良与欧洲纺织业格局;她注意到在民间,煤炭已逐步取代木材、成为主要能源,她极力鼓励这种能源降价,说会促进其他工业发展……

当然,她依旧是个讲究细节的女人。她时不时提醒臣下,纺织女工的健康关系着民族下一代;她要求监督煤矿开采,尽可能改进模式、减少对环境的污染;号称秉承天主教慈爱精神的她,甚至表示,需根据现状,颁布一部《济贫法案》,来维护社会平稳、保护底层劳动人民。

除此之外,她格外关心“营养医学”(似乎是她自创的说法),希望给底层民众医疗救助;她欲促进医学院改革,亟亟于培育专科人才;她颇重视公众卫生,还发明了个“免疫”的名词,聚集了一批似她想法出格、激进大胆的医师,

但她远算不上爱心泛滥。玛丽·斯图亚特的善良,并未让她禁止新兴的、海外贩奴贸易。不过,她试图制定规范、呼吁保护“自由民”,尽量避免一些不太人道的作法。而且,她提出给海员配备新鲜果蔬以预防坏血病,刚刚已被证实,是切实有效的。

咳,她投资的眼光,同他一样准确。1565年9月,远航的约翰·霍金斯船长偕同他的表弟德雷克,满载财富回到了普利茅斯。他们在三角贸易中获利巨大,按比例上缴所得后,国库倏忽就增加了数万镑的财富。

如此种种,令塞西尔怀疑,自己坚定跟随的伊丽莎白,对于英格兰来说,是否真是最佳选择?

独宠达德利的女王陛下啊,她几乎耽于情爱,忽略了自己下嫁将带来何等政治动荡。

是的,塞西尔基本能够确定,伊丽莎白所谓“深思熟虑的结果”,依然是……中意于莱斯特伯爵。

且不论让这小子摄政将如何如何……数年前,他妻子爱米的意外过世,真的无懈可击、真的全被遗忘了吗?

塞西尔握紧拳头,牙齿磨出了声响。

与此同时,前往爱丁堡的王家马车上,玛丽也在和弗朗索瓦讨论英格兰女王的婚事。

“我有预感,伊丽莎白很可能不久便要订婚了。”

“什么,跟谁?”

“还有谁,莱斯特伯爵呀。”

弗朗索瓦愣道:“她最近一年,难道不是又开始商议和西班牙王储……”

“不,不,病弱的唐·卡洛斯从来不受欢迎。这一回,也只是伊丽莎白糊弄众人的烟雾(;)弹。”玛丽解释道。“西班牙那边刚传来消息,王储近来精神愈发不好;大家甚至说,哪怕海上一丁点颠簸,都可能夺去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