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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曾经的英格兰国舅,海军大臣托马斯·西蒙,是怎么被兄长萨默塞特公爵找到理由处死的?弗朗索瓦回忆和玛丽一道读过的那些厚重史书,嘴角挂起讥讽的笑。这并不复杂,即使孔代亲王近期举措近乎无懈可击;他也还可以利用年轻气盛的旺多姆公爵,来制造破绽。

洛林红衣主教大约会喜欢这个主意。蒙莫朗西称他“充满野心,厚颜无耻”;母亲也认为,他熟读她老乡马基雅维利的作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到时候,没准,自己还可以把责任都推首相头上,继续当个清清白白的国王。

看来他也开始变得精于算计了。弗朗索瓦在心里自嘲。

果不其然,洛林红衣主教一过来,就义愤填膺,大篇幅指控波旁宗亲的种种不是:“……他就是异端,就是祸害,对天主毫无虔诚,对君王毫不客气……您好言相劝,反而被认为是软弱和忌惮……他们一再试探国王的底线,不,他们是一再践踏您的底线!”

“所以,”弗朗索瓦点了点头。“如此不敬天主、不忠王室之人,该想个法子解决掉了。”

“因孔代亲王携带武器、擅闯国王房间,并言语胁迫、挑衅天主教之权威;故批准逮捕,拟判以极刑。然王室统帅等纷纷求情,暂缓处决,严密监;;禁,观其悔过与否。”

“纳瓦拉女王公然反叛,脱离教廷,且妄图以异端思想绑架宗亲波旁;为避免对旺多姆公爵不良影响,特请离开巴黎,回原籍反思。”

玛丽丢开信纸,戳了戳挨坐在身旁的弗朗索瓦——写这些文字的法国国王,在搞定他所讨厌的两位贵族后,就赶紧赶忙来到了英格兰,和他心爱的玛丽会面了。

望着只比信笺晚半个月到来的丈夫,她抿嘴道:“都说是夏尔舅舅的阴谋。我看,单凭洛林红衣主教自己,还没那么大能量。”

“没错,”弗朗索瓦坦然道,“是我的主张。”

没等玛丽细问,他就握住她的皓腕,微微用力。“给你出气,不好么?”

咦,这是霸道总裁画风吗?

玛丽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哎,这涂满蜂蜜的嘴唇,简直能甜到心里。我感激涕零,快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被她打趣,弗朗索瓦的笑容中却流露出一丝苦涩。

“我倒希望,真能不管不顾,直接痛快把他处理掉。从先王去世、他诽谤你那时起,我竟又忍着他一年多……还有科利尼,至今还在蹦跶。”

“那是碍于王室统帅的面子。”玛丽理解的抚了抚他的手背。“无论如何,蒙莫朗西内政外交上颇有一套,受先王重用,不是没有理由的。洛比塔尔大法官佩服他协调关系、稳固王权的能耐;王太后也肯为局势、暂不报复他昔日的怠慢。所以,我宁愿你暂时抛却私人恩怨,予他几分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