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没事的人也许并不多见。”
“若风猜得不对,请穗九兄原谅则个。”
“但说无妨。”
“世间之广,芳草千万,不必独怜一枝梅。那梅即便盛放,亦不全然为君,君何必如此?”将碗里的茶吃干净,“在风看来,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为儿女情长抛却世间万事,不似穗九之道。”
姚秀一笑,“原来孟雅以为秀辞了医馆是为这些。”
“不然……”
姚秀放下勺子,起身,慢慢走到客堂廊下。成串的雨水滴落,他伸手接了些,冰冰凉凉很舒服。“此番动作,并不全为她。第一,朱樱在扬州离奇‘死去’,不久洛道就出现了相似身影,很难让人不怀疑。秀此举,是为让对方略有松懈。不论之前种种,他们会查到最终姚秀带着金发女人离开,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第二,是秀的私心。天下之大,奇病万千,秀想多接触它们,所以即便没有这些事,秀仍会离开扬州。”
蔺风久久不语,末了向姚秀长长一拜。
蔺风赧然:“是风目光狭隘,误会穗九兄。”
“不必。是秀贪心。”是他不知鱼与熊掌,确实不能兼得。
蔺风离开,偌大的客堂里,又剩下姚秀一人。他挺拔的身姿总有些单薄,落入朱缨眼里,慢慢化作一层雾气。
温柔的笑,温和的声音,温暖的气息,有力的臂弯。姚秀很好,好得她都觉得自己配不起他。她实在无法跨过那些巨大的鸿沟,姚秀向她伸着手,她仍是没有胆量跨过。她到底哪里值得姚秀这样倾心?这一切莫不是假的吧!她警告过自己不可信。可她扑腾乱跳的心,分明在叫嚣着,嘶吼着,要她快些跳过去。
不能,不敢,而非不愿。
他们之间的鸿沟根本无法跨越,也无法相互适应,最终将好感耗尽,分崩离析。这样的结局是必然的,明知将来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痛苦,还会有傻子跳进去吗?
总归不是她的,就不能要,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她的家,在妈妈死的时候破碎,在父亲死的时候成为毕生噩梦,她真的没有勇气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