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有信心,没有能够建立一个新的家庭,并且给予对方幸福的信心。而从他人身上汲取幸福这种事,她早已不奢望。
——可是朱莉娅啊,你舍得姚秀吗?
朱缨看不见自己红得不像样的眼,看不见自己苍白的脸色。失去血色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在这纷杂的雨声中,她清晰无比地听见水珠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啪、啪、啪。
心痛得似乎要停止似的,眼前甚至有些发黑。试图挪动脚步回去,却在刚走出一步的时候,摔在了地上,爬不起来。猛然感到姚秀投来的目光,她匆匆避开,心痛得连呼吸都难受了许多,只能张着口,细细地喘息。
姚秀在蔺风走了之后,才注意到朱缨就在身后的。想到自己方才说那些个话都让朱缨听去,他呼吸一窒,又不想与她解释。
也罢吧,强扭的瓜不甜,既然神女无心,自己何必不识时务呢?
可一想到要放弃她,姚秀的内心又充满了不甘。想着破罐子破摔也好,总之最后一次与她诉说自己的心意吧。之后,便是天各一方,他也不悔。
“砰”的一声,是人摔在地上的声音,那个方向除了朱缨以外再无他人。姚秀飞快转身,解开墨色大袄的系带,蹲下同时披在朱缨身上,一向整齐的层层叠叠的白色衣襟,也被扯得有些凌乱。想要将人扶起来,却被那人拂了手。又伸去,又拂开,姚秀终是强硬地抓住她的手腕,语气不乏温柔:“先去坐坐。”
朱缨站不起来,姚秀也没勉强,拽来蒲团,将她上半身抱起,垫了蒲团在她身下,让她靠在柱子上,顺手探了额头,并不是想象中烫手的温度。眼底担心渐浮,姚秀号了脉,柔声问道:“没力气么?难受么?能看见我么?手这么凉,像是没吃饭。能说话么?能的话告诉我哪里难受?”
见她半天没回话,姚秀从怀里摸出一颗糖,“阿樱,先吃点东西吧。”
说着就将糖送到朱缨唇边,朱缨咬紧牙关,抵死不让它进去。
“阿樱,莫闹,折腾坏身子怎么办?”姚秀无奈地放软语气,像是用尽毕生力气去哄她,朱缨僵硬得不受控制的手搭在他衣袖上,使劲地往外推,似乎是不要他管。
“啪嗒”,是糖掉在地上的声音。
“阿樱,你身子还没好透,别胡闹。”反手抓住朱缨的手腕,被那比方才僵硬许多的冰手吓了一跳,忙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用温暖的手心一下一下地揉搓她的手臂肌肤,“听话,阿樱,至少要听大夫的话。”
这话说得他自己的心都在抽着疼——在她面前,自己不过是个大夫,甚至是个她不信赖的大夫。还是摸出另一颗糖,半是强迫地塞到她的嘴里。触碰到那潮湿的脸颊,姚秀的难过如同决堤,用力地将人一把拉入怀中。
很用力,甚至让朱缨感到疼痛,这不像一贯温柔的姚秀会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