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醇亲王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一脸正气地说,“老臣对圣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而后,他脸色一苦,话锋一转,“只是,王府里实在是挤不出银子来呀。上个月我长子才取了亲,上上个月,我的幼子才刚满月。“
”这府里上上下下的爵用,哪一日不是一笔开销?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能让妻儿跟着饿肚子吧?”醇亲王板着手指头一笔一笔地盘算,其变脸之迅速,让史鼐都忍不住怀疑,皇室的祖籍莫不是四川的?
史鼐也不打断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一直等到醇亲王自说自话地说不下去了,史鼐的目光缓缓地从承运殿正殿里的摆件上划过去。
然后,他一边看一边问:“醇王爷的意思,是连这一百两都拿不出来?”
世子顺着他的目光一一看过去,秦朝的酒器,汉朝的宫灯,还有唐朝的古画,宋朝的瓷器。
看着看着,世子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儿发热。
——这些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也不止一百两啊。
可醇亲王的脸皮却厚的很,对承运殿的摆设视若无睹。
“史大人,王府实属是没有银子。要不然,本王又怎么会到国库去借钱?”
然后,金郎中就又看见了史鼐那种让户部众人都觉得心里发毛的笑容。史鼐说:“王爷的难处,下官也能理解。只是……”
“只是什么?”醇亲王一口气还没松完,又猛地提了起来。
他直觉没什么好事。
史鼐抬脚走到墙上挂着的那副唐朝古画前,特意看了看落款,啧啧赞叹道:“竟然是吴道子的真迹,存世的可不多啦,王爷真是好手笔!”
提起自己的得意收藏,醇亲王忍不住露出了矜持的笑意,“史大人过奖了。”
史鼐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语气却多了点儿疑惑,“如果下官没记错的话,这副画,该是当今二十八年的时候工部严侍郎献给圣人的寿礼,而圣人也并不曾做主赏出去,又怎么会挂在醇王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