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二郎。
两人重遇时,二郎已长成了小小少年的模样。只是不知何故, 昔日天真灿烂的聒噪孩童,如今却落得寡言少语、清冷自持。
没来由的,他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孤单。
思及近日的所听所闻, 司马徽再饮一杯,貌似无意道:“据言瑾兄亲自督建的农学司将将于许都落成,除开堂授课外,还鼓励各州人士尽皆前往参观游学, 孔明可有耳闻?”
诸葛亮终是神色微动,却又不欲让人瞧出自己半分失态,故而佯作镇定道:“郭长珩素来极擅农耕之事,得其相助,曹操势若乘风,不可挡也。”
话罢,手指却紧紧攥作一团,偏巧藏于茶案之下。
司马徽深以为然,见小友身姿愈发僵直,不由顺势提议道:“徽早有出山游学之意,既得此机缘,不若你我同去许昌参学游览?若是得幸,还可与故人把手同游。”
诸葛亮心头一哽。
说实话,他是怕了。
当年董卓擅权、雒阳大乱,自己独身上街时,不知如何竟被兄长认出,兄长喜出望外,二话不说便要将他一同带离雒阳,远离这等纷乱是非之地。
当时的他又惊又怕,惊于离别,也害怕离别。他同兄长折腾抗议数日,兄长非但没有同意他前去辞别的请求,还将他直接敲晕,塞进车中直直带回了荆州。
自己“不辞而别”,郭瑾定会以为他出了意外,照她执着的性子,当年指不定是拖到雒阳火起的当天才被迫离开。
他也曾想过学成后要去见她,可每每想到在这糟心动乱的岁月里,对方可能早便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就开始反反复复地犹豫了起来。
“郭瑾”二字,俨然成了自己的心结。
见眼前的少年沉吟片晌,而后二话不说地抬脚便走,司马徽愣怔片刻,方讶然唤道:“孔明这是?”
诸葛亮回身招手,面上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可司马徽却自他眼中瞧出几分难得的雀跃与欢喜,“去许昌”。
翌日清早,晨曦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