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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沢田纲吉从慌张混乱的情绪中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跟森深雪在这一节车厢里坐了很久了。
这时,乘客摄于炸弹的淫威,不敢靠近驾驶室这边的车厢,而驾驶室里的人也没有走出来的意思,于是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在这里坐了近十分钟!
意识到这一点后,沢田纲吉再度惊慌起来:“等,等等啊,阿雪,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没问题吗?”
森深雪道:“没问题啦!都说了不要担心了,现在车上已经有更适合的人着手去解决炸弹的事了。”
“这样啊,那就好。”沢田纲吉松了口气,“我真怕阿雪你拿着枪就去跟炸弹犯说‘你猜猜我的枪里有没有子弹’、‘你猜我怕不怕死’、‘你猜你有没有你想的那样不怕死’之类的……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啊!”
森深雪微妙沉默。
数秒后,她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道:“你又知道了?!”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我感觉是这样嘛……我觉得,阿雪不是一个很会爱惜自己的人。”
森深雪粗暴打断:“行啦!你闭嘴!再说下去就开始肉麻了!!”
沢田纲吉小小声:“而且也不是很懂得应付别人的善意。”
“喂!”
“我什么都没说啦!”
沢田纲吉到底是个爱操心的人。
哪怕森深雪告诉他已经有人在着手处理这件事了,他也就安分坐了不到两分钟。
两分钟后,他再次不安起来。
“阿雪,你说的那些人……他们准备怎么做?”沢田纲吉小小声,“前面就是驾驶室了吧?炸弹犯现在应该就在里面对吧?为什么现在这里这么安静啊?”
就如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本节车厢的异常安静实在叫沢田纲吉心慌慌。
森深雪果然就像她说的那样,说不吸烟就不吸烟了,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打火机。
“不用太担心,他们现在的计划应该进行到35%左右吧。”
从琴酒几人决定去找贝尔摩德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左右。
这么一段时间,足够琴酒把贝尔摩德从红方里捞出来了。
而接下来,刨除这几人谈话和打机锋的时间,现在的贝尔摩德应该已经决定加入搞炸弹犯的阵营里。
按照贝尔摩德的易容速度……不,也不对,仔细想想,易容这个技能的前摇时间是很长的,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很难做到完全伪装。
所以贝尔摩德这会儿应该会选择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
那么——
“手快的话,五分钟之内应该就能见到她过来了。”森深雪小声说。
沢田纲吉愣了愣:“手快?什么手快?!”
正在二人说话间,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一位年轻靓丽的女性列车员拉开车厢门,但却在看到靠坐在车厢壁上的森深雪和沢田纲吉的那一刻有瞬间愣神。
“呶,在里面。”森深雪一眼看穿了这张妆容下的真相,向另一头一指,“快去吧,再不快点我们就要到横滨了。”
沢田纲吉一呆,小小声:“阿雪你认识吗?”
森深雪含糊道:“认识啊。”
在两个年轻人细碎的嘀咕声中,化妆成列车员的贝尔摩德深深看了森深雪一眼,直到森深雪觉得有些微妙,忍不住抬头看她时,贝尔摩德这才自然地转移视线,向驾驶室的方向走去。
这一刻,贝尔摩德的神色是镇静的,与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
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几天前得知柯南的身份、并看到与柯南同行的森深雪时,心情是怎样的焦虑躁动。
——引导那群愚蠢的fbi发现森深雪身份的事,看起来是不行了。
——那么在这场意外中,自己又是否能做更多?
想一想。
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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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列车员内应的身份,其实是安室透查出来的。
但他在将这个消息发给贝尔摩德之后,就没有再理会了,而是不着痕迹地协助乘警维护秩序,让车上众多乘客勉强保持镇定,并且阻止某些不知死活地想冲去驾驶室跟炸弹犯刚正面的乘客、以及某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
简而言之,在这辆被挟持的列车上,众多乘客们之所以还能在炸弹的威胁下保持基本的理智和秩序,安室透功不可没。
但这不代表安室透心中对炸弹犯的事并不焦急。
他一刻不停地跟进着政府员工与炸弹犯的交流沟通,并想要从炸弹犯口中探出更多线索。
而最后,安室透得到了一个好坏掺半的消息。
其中坏消息是,炸弹犯的态度非常坚决,钱和赔罪一样都不能少,并且听他的口吻,他车内车外都有同伙,是典型的团伙犯罪,也就是说如今众人要面对的,不仅是列车上的炸弹,还有外界引而不发的炸弹。
而好消息是,可能是为了安全缘故,列车上的炸弹仅有炸弹犯背包里的一个而已,之前设想的“列车上装满了炸弹”这种最坏情况并没有发生,所以他们只要在接下来的行动里将炸弹控制器骗到手、停下列车、制服炸弹犯,那么这件事就算是基本结束了,接下来只要等待救援人员到来就行。
——也算是坏事中的好事吧,毕竟刚好最擅长骗人,不,最擅长搜集情报的贝尔摩德就在车上。
安室透坚强地想着。
就是不知道现在贝尔摩德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安室透心中焦虑,眼见列车上的秩序在乘警的安抚下基本保持了稳定,于是终于抽出身来,再度向驾驶室的方向走去,查看此刻驾驶室内的情况。
但他刚走过两节车厢,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人就含笑向他走来,热情向他伸出手,像是想要搭话。
这是——fbi的探员之一?!
她怎么在这里?
她是冲着炸弹犯来的,还是冲着贝尔摩德来的?
她想做什么?!
难道是想要清场?该死!
安室透心中咯噔一下,拿出手机,装作突然有来电的样子,转身想要撤退。
可这一刻,身后恶风袭来,想也知道是那个探员不依不饶,准备打晕他这个“路过的乘客”,达到清场效果。
安室透心里一阵恼火:这群家伙,在境外行事也太嚣张了吧?!
就在安室透衡量自己到底是装作被打晕还是暴起反手制服对方更有利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车厢另一端突然响起。
“啊咧咧,安室先生,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上了你。”
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卖萌语气。
安室透身形和身后的恶风同时一顿,而后同时转身,看向了突然出现在车厢一端的森深雪与沢田纲吉。
森深雪靠着门框,向安室透忧伤地叹了口气:“安室先生,看来你也是为了这个炸弹犯而来的吧?很可惜,我们这种做侦探的,在这样的暴力分子面前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呢,实在是太遗憾了……或者安室先生你有什么线索吗?你过来是为了……咦?这位大姐姐是谁呀?是安室先生你的女朋友吗?”
安室透注意到,身旁fbi探员虽然警惕还在,但攻击正迅速消退。
想来也是。一位探员哪怕战斗素质再好,想要同时制服站在车厢两端的三个人是绝无可能的事,而与此同时,只要任何一个人在打斗过程中发出大叫,对方这次行动的隐蔽性就会被彻底破坏。
——清场行动已经失败了。
而且,如果只是两位侦探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迅速做了决断后,莎莉探员一脸忐忑,用“认错人”的蹩脚借口将这件事糊弄过去,然后装作一副被炸弹犯惊吓到的无助歪果仁的样子,靠近了她认为最好拿捏的森深雪。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害怕!”莎莉探员的口音十分蹩脚,听得两个日本人眼皮直跳。
但开着通用翻译器的森深雪无所畏惧,配合地跟莎莉一块儿拖延时间。
“我只知道炸弹犯就在里面,但我还知道内应很可能也在里面……”森深雪装模作样地叹气,“在找到懂得开列车的人之前,我们是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啊!毕竟列车现在的速度太快了,如果强行拉刹车的话,我真怕炸弹出问题呢。”
莎莉探员心中一个咯噔,想到此刻正在从车厢顶部爬向驾驶室的同事,不由得有些着急:“内应?小妹妹,你说的内应,难道是驾驶员吗?”
“可能不止吧?或许还有别的人?”森深雪故作天真。
还有别人?!
莎莉探员的面色瞬间变了,心中万分懊恼自己不该听从巴伯特的蛊惑,偷偷离岗,擅自过来解决炸弹犯的问题——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冲动犯罪的神经质,竟然还有同伙和内应?!
而这边,森深雪也不知不觉跟她换了方向,背对安室透,指了指驾驶室的位置,于是安室透不动声色地越过两人,向驾驶室的方向靠近。
对于这需要警惕的一切,莎莉探员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了。
她敲了敲耳麦,着急地示意同事撤退,不要在狭小的驾驶室内轻举妄动——但她的信号显然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