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看着自己兄长来信就没停了眼泪的薛姨妈,一下子炸了:“老爷说的是什么话。先是跟薛家人分宗,现在又想跟我娘家断亲,老爷这是想灶坑边打井、房顶扒门谁也不跟谁往来了吗?”
“呜呜,这些年我娘家哪里对不起老爷,事事都替咱们想到了,样样不用咱们操一点儿心,不过是老爷行差踏错了,我哥哥说上两句,老爷就要跟我娘家断亲?”
“当日老爷三媒六聘的时候怎么说的,那时怎么不说不讨王家的媳妇?现在金的银的陪过来了,儿子女儿生下来了,老爷就说断亲的话?我不断,老爷若是非得要跟我娘家断亲,那我,那我,我就回娘家去。我是王家的女儿,一辈子都是。”
噼里啪啦,薛姨妈说到激动处,还抽了两口气,不然连哭带说的会把她自己憋死。
薛沛就静静的看着嘴不停泪不停的薛姨妈,直到薛姨妈自己把自己给哭的倒气了,他才冷冷道:“你是王家的女儿,一辈子都是?”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王家谁告诉你的?是你那个从薛家出了事对你不闻不问,却为了你二哥家一个奴才,就特意派个奴才来向你兴师问罪的大哥,还是你那个处处挑着你丈夫不是,让你丈夫做缩头乌龟的二哥?”
薛姨妈自嫁进薛家,为着自己是县统治伯家姑娘的身份,处处都摆着高过薛家人的架子。就算是知道自己应该出嫁从夫,可是哪怕是对着原主,也没把身段放得多低。原主为了姻亲助力,也是处处让着她,对她的好些做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想今日,老爷竟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薛姨妈哭的声音一下子又起来了:“我的哥哥怎么就让老爷做缩头乌龟了,还不是老爷自己要搬出城,还不是老爷觉得甄家人惹不起?若不是老爷自己先恶了甄大人,我哥哥也不会如此说话。”
薛沛即收了薛襄与薛蟠的心,今日就是要让薛姨妈认清现实的,说出来的话分外不客气:“那甄应嘉都欺到家里来了,我不与他交恶了,他就肯对薛家罢手吗?还是你觉得那个媚沁,就该一碗毒药把我毒死了,好由着你把薛家家财,都搬回王家?!”
自己什么时候把薛家家财搬回娘家了?薛姨妈又想分辨,薛沛并不能她机会:“你倒是当的好家呀。每节往你娘家的节礼,不少于五千两,往你姐姐家里都不少于三千两。”
“太太,我就想问问,你自己的嫁妆,是有些田亩与铺子,可是那些田亩与铺子,一年收益几何?可能支撑往你娘家跟你姐姐家送几次节礼?还是你敢向天发誓,你用来往你娘家跟你姐姐家送节礼的银子,没动薛家公中分毫?”
这下子薛姨妈说不出话了,可是一向在丈夫面前说嘴惯了,不说几句觉得好象自己心虚似的,强撑着道:“我是薛家的主母,节礼自由我来打点。再说,”她好象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说:“再说我哥哥跟姐姐又不是没有回礼。”
薛沛连冷笑都不屑了:“这些年的礼单都在,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对一对,你哥哥、姐姐给咱们的回礼,都价值几何?有没有哪一家的节礼,有一次超得过一千两?”
没有,不用看礼单薛姨妈也知道没有。以前薛姨妈觉得,都是亲戚往来,哪能计较的那么清楚呢?本来她嫁进商家,还是远嫁到金陵,就已经是低嫁了,京里原来的闺中蜜友们,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自己的笑话。
所以要多往娘家与姐姐家送节礼,一来为了让人知道她嫁的好,二来也觉得为着节礼多少分斤掰两的,会让人说她嫁进商贾之家,整个人都染了铜臭。
可是现在想想,自己成亲已经十来年了,往娘家礼也有三四十回了,这中间算下来,竟有十数万两有差额。十数万两银子,就是给儿子下聘,也能说一户好人家,给女儿备嫁妆,也足够让绝大多数女孩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