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往近乎烂掉的肠子里灌入酒精来麻木自己那疲惫不堪的神经,母亲似乎不明白该如何得到他的注意力,只会用她那尖锐刻薄的声音来哭诉,大喊,回应她的永远只有酒瓶碎裂开来的声音。
每一天顾秋都能看见无数黑暗色的气泡缭绕在自己的家里,他曾试过伸出手将其戳破,但每一次它们都会再浮现出来。
顾秋记得父亲提过,在战争中父亲亲手开枪射死了自己那位被炮弹击中失去半截身体的战友,为了让他免受于痛苦
每天夜里父亲都会听见那个人的嘶吼声,哀求声,从睡梦里狂喊着惊醒,等到冷静下来后泪水已经染湿了床铺,他的口中还念叨着那个人的名字。
也许那个人本可以活着,但他会以残疾人的身份浑浑噩噩地过完自己的下半生,这样是父亲不想看到的。
还不如让他战死于沙场上,至少这样他可以夺得自己本该拿到的荣耀,精神上的残疾远远比身体上的残疾来得可怕,父亲是这样想的。
他不清楚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的,但他明白自己剥夺了那位战友活下的权利。
母亲经常抱着顾秋哭着说:“你的父亲曾经是个好人,是战争让他变成了这样不要怪他,你不能怪他,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父亲。”
年幼的顾秋并无法理解母亲所说的话语,他每次被母亲抱着的时候,注意力都放在了母亲身后不断升腾而起的黑色气泡。
他总是会轻轻地伸出稚嫩的小手将气泡戳破,但每次没过多久它们都又不知道从哪里变了回来。
“你不能怪他”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父亲”
“顾秋!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他是你的父亲啊”
不断这样说着的母亲。
在几年后与父亲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