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珏是那种从不回头的人。
一思既定,九死不悔。
前辈子他们两人困顿磋磨成那样,只听他说过一声“你确是该杀了我”,也没听过他念过“后悔”二字。
她沉默颤抖,鼻尖全是清冽薄荷味道,可这也不能让她冷静下来,费了好大劲,才数着数平复呼吸,避而不谈:“好好休息吧。”
她偏过头,让宣珏手臂得以放平落下,然后静默陪了一夜。
直到天光大亮,外头有仆人敲门,谢重姒才从恍惚里回神,发现周遭炉火暖融,竟是燃了五六个火炉子。
她咬了咬舌尖,罕见地对下人发了次火:“混账东西,怎么燃的火?烧得跟地狱似的,要热死人吗?”
她倒没什么大问题,宣珏本就发热——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兰木在一边慌忙揽锅,道:“殿下,是我的主意。这不是看到望都天冷么……”
谢重姒起身,道:“灭掉四个。待会金繁会来,你们照顾好人。哦对,他冷汗一直在冒,给他换衣擦拭一下吧。”
兰木连忙应是。等谢重姒走后,才松了口气,心说这位殿下怎么吩咐得这般娴熟。
他正准备按着谢重姒吩咐,替宣珏换衣,忽然听见宣珏轻轻地道:“兰木。”
“主、主子,您醒了?”兰木喜极,“殿下刚走不久,属下去把她留住?”
“不必。”宣珏睁开眼,吐出压在舌下的清寒片,眼中神色清明,但又如朦胧了一层薄纱月色,遮掩暗沉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