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路过二楼的厕所时看没人就顺便去了一下,等他出来、顺楼梯往下边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为什么昨夜葵要下楼去上厕所的问题——武应该已经带她在屋子里认了一下吧?

“为什么呢……”纲吉自言自语地下了楼、没留意到这个微妙的转变——自己逐渐开始在意葵的事情。(其实原因是准备放出去的可燃垃圾袋被暂时摆在玄关了,葵想着还是跟那些一起丢掉的好的,去楼下的话换下生理期的“那个”并抛掉会更方便,不过他的话肯定想不到)

下楼正对着的玄关上摆着三双拖鞋,看来是有三个人出门了。他转了个弯拐进洗漱间之前看见河内婆婆坐在被炉里看着早间新闻,而罗科·迪亚多纳和家光则被赶到一旁打牌——虽然觉得冷但为了男人的尊严还是吸着鼻子把牌甩得十分响亮(不过一直跟着时明时暗的阳光挪来挪去)——风太坐在被炉的另一侧正在帮忙把散在篮子里的毛线团成团。

家光听到声音后抬头跟儿子打了个招呼:“哟,阿纲!”

纲吉看了一眼钟:“才六点多——你今天起得好早啊,老爸。”

“还是你儿子了解你,懒汉。”河内婆婆剥了个橘子。

“这什么话啊——就算你没把我从床上拖下来,我也起得了床的!”家光反驳道,手上的牌不小心一撇,正好让罗科看了个遍。

“话说得真漂亮——把徒弟往我手上一扔就去逍遥的不知道是谁呢。”

“我也有很认真地教导徒弟啊!”

“除了扯出一句‘在怀疑自己的准头之前就要松开弦’之外你还干了什么?”

“那我要教弓术也没有那个基础不是吗,到时候把他给带偏了怎么办!”

“那你一开始就别收啊!”

“所以我不是来找你的吗!”

纲吉看向笑盈盈观战的风太,问道:“老爸收了徒弟吗?”

“好像是指椎名大哥吧。”风太耸肩,“但家光先生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跟河内婆婆为了‘真正的师父’的名头较劲呢。”

“是这样啊……”看着自己的爸爸跟一个老婆婆吵架吵得很有劲的样子,彭格列十代目先生嘴角抽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别掺和的好。

过了一会儿,等他洗漱完毕从洗漱间出来时,家光和美登子大概是吵烦了,又回头各干各的事情。家光和罗科还在打牌。只不过作为成年人,被贴白纸条居然比作为对手的六岁小孩还多实在是有点丢人。

纲吉当没看见某个门外顾问前老大试图出千却被小孩抓到的样子,准备去厨房做个煎蛋什么的对付早饭。

在他刚要过去的时候,奈奈正好跑出来拿用来垫脚的凳子。

“欸?阿纲你已经起来了啊?”她看见了自家儿子,“正好,能过来帮妈妈拿一下东西吗?”奈奈叹了口气,“我太矮了,可能拿凳子都够不着呢。”

纲吉怔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好。”我已经比妈妈高很多了吧。

他拎着以防万一还是拿来的垫脚凳,跟奈奈走到二楼的主卧——那是她和家光的房间——按照奈奈的指示打开了壁橱,踩着凳子从最高的那层里拿出了一个扁扁的、稍微有点积灰的漆木箱子。

“我好久都没把它拿出来了——”奈奈用准备好的湿布将箱子擦干净,“这是当初你爸爸送给我的新年礼物噢。”说着她打开了箱子,“因为要好好保存、不能受潮,所以就用这个单独装着它和一些配物了。”

里面是一个封存得很好的纸袋。奈奈把它慢慢打开,将里面的那叠东西捧在手上:“呼——保存得很好!”她扬起笑脸,转身把它递给纲吉。

纲吉接到手上时,入眼的是非常美丽的莲红色;瞿麦花的纹样层叠在柔软的衣料上,间或出现的叶与唐草纹裹着山吹的色泽,婉转地淌满整件和服;挂衿和共衿齐整地叠着,再往下的本衿滑过一个圆润的弧度、滑进了叠褶里,整齐得似乎一直都静静等着重新被展开的时刻似的。

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这件和服,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奈奈:“这件和服……?”

奈奈掀起了那被叠好的和服的第一层,然后慢慢把它展开了一些:“我好久没穿过这件和服了、一直把它放在橱柜里,毕竟我已经过了需要精心打扮的时候了嘛——所以我想,如果小葵穿着合适的话,就把这件和服送给她吧!”她笑道,“我跟爸爸商量过咯,就当是我们给小葵的见面礼!”

纲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样好吗?”他问,“这是妈妈你很宝贵的和服吧?”

“阿纲,你知道吗——对于女孩子来说,结婚是十分重大的事情,”奈奈对自己的儿子说,“当然这并不是说对你们男孩子不重要,但是呢……为人妻子需要长足的勇气,未来遇见的问题也会比丈夫所遇到的要更加琐碎,同样地,一些你们所想象不到的恐惧也会随之而来。这是妈妈这么多年来能真切体会到的事情哦。

“我啊,昨天跟小葵聊了一下天——我觉得你们应该不是因为恋爱了所以才决定结婚,对吧?——妈妈没生气哦,你们肯定会有你们自己的原因吧。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能那样安稳懂事地待在你身边、来我们家还尽心尽力地帮家里的忙、设身处地地为你和你身边的人着想,就凭这一点,我由衷地感谢小葵,所以才想送我能给出的最好的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