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拂见他们两人大约是认识的,也没有说话,进了别苑。一行人中鸾飞是最关心惊鸿的状态,除了沼岚跟惊鸿有一面之缘,云拂等人都没有见过那姑娘。
龙七带他们到了厢房,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姑娘,周身被裹在披风里,奄奄一息。
“惊鸿——”鸾飞上前去,哽咽地喊了一声,她解开那披风,发现披风下赤身裸体,各种形状的伤痕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找到时伤的太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状况也不太好。”龙七低低地说道,“太子殿下在闺房之乐中有着特殊的癖好,人没死算是万幸了。人我们是直接带走的,太子殿下不知道呢。”
这姑娘算是毁掉了,云拂的脸色不太好看。
“禽兽不如的东西。”沼岚狠狠地骂了一句,“老子当时应该抽他一顿。”
“阿姐,我想为惊鸿清洗身子,上药。”鸾飞上前来,双眼微红,看着云拂。
云拂点了点头,说道:“阿鸾,她会好起来的。”
云拂出了房间,看着院子里的葡萄架,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晌午时分了。她走近葡萄架,站在下面仰头看着郁郁葱葱的叶子以及青涩的小果,岁月匆匆,她时常看着时光从指尖溜走而无奈,亦如这些人的命运,或悲或喜从来都无法掌控,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等芭蕉红绿,等岁月催人老。
沼岚站在她身后,不知她所想,只低低地说道:“对不起,我在帝都人微言轻,纵然皇祖母喜爱,可终究无法跟太子抗衡。”
云拂转身,看着他被锦衣玉服捆绑的身份和俊逸面容,忽而低低地,目光幽暗地说道:“九鹿,你原本便是自由自在的游侠,为何要回到帝都来,既然回来了,为何要忍受这诸多的束缚?”
九鹿被她问住,脸色凝重了几分,沉默不语。他为什么要回到帝都来?不做他的逍遥道士,为何要回来?
“三年前,我前去广安侯府为的就是避祸。那时我皇子的身份已经暴露,大哥说,是时候回帝都了。云拂,我不回来只有死,回来了,还有一丝希望。”沼岚沉沉地说道,无人知晓他这一路走来是何等的艰辛,若不是有闻人玦在,他早已死在了不知名的山野。
“人生在世,不是生便是死,你想要博一把吗?”她目光幽暗,淡淡地问道,
沼岚的目光迸发出一丝犀利的光泽,他原本双眼便生的极为的明亮,此时更是亮的惊人。
“大哥说,太子殿下才是,我一贯相信他。”闻人玦支持的只有太子琉韶,纵然他们认识多年,闻人玦也不会转而支持他。沼岚就算不甘心也不会动心思跟闻人玦斗。那个念头,他早就断绝了。
想到太子琉韶,云拂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的厌恶之色,淡淡地说道:“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就算强大如闻人玦,他也是有自己的弱点的。九鹿,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沼岚看向她,许久,沉沉地问道:“在诸多皇子中,我身份最卑微,助力最小,不过凭仗着一身蛮力罢了。你为什么帮我?”
云拂凉薄一笑,这个念头不过是数秒钟之前萌生出来的,渐渐地便在心底扎根发芽了。历史上,登基的是太子琉韶,只是,她突然之间厌倦了这样冷酷无情的潮流走向。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局之中,看不清前面的方向,索性自己走一条路出来。
她看向九鹿,也许她带他走的是一条死亡之路。她自己原是不怕的,只是沼岚若是走错了,大约再也不能回头了。
☆、第19章
也不知道闻人玦是如何善后处理的东宫冲突事件,云拂回到山月阁时,关于太子琉韶和沼岚的冲突如同轻烟般消散在明月湖上,对帝宫那边的说法是一场误会。
真真假假历来是说不清楚的,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云拂坐在阁楼内,吩咐翡翠去翻找出酿酒的古籍来。她回来时路上看见一家卖酒的铺子,买了好些的青梅回来,打算自己酿制青梅酒。
翡翠找了许久终于兴冲冲地捧着书籍过来,那书都被压箱底也不知道压了多久了,难得云拂还记得有这样一本书。
她以前也没有酿制过酒,此时这般有兴致,翡翠很是好奇,道:“小姐要喝酒,直接去买就是了,为何要自己酿制,这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喝上。”
云拂将古籍里最原始的果酒酿制方法记下来,自己又多加了一些薄荷、桂花等物进去,吩咐翡翠让人去买这些原料,又派龙一上山去取泉水回来。
这一番折腾下来,等到云拂将酒坛子埋到那棵菩提树下时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酒埋在地下,越久味道越好。”云拂将花锄放到一边,说道,“过三年再来取酒,倘若我等不到那一天,你记得替我取出来,在我坟前祭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