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来,微笑地说着。
“呸呸呸——”翡翠脸色一变,说道,“小姐这说的什么话,三年后小姐自然还好端端地在呢。”
云拂但笑不语。明泰三十四年,景仁帝驾崩,太子即位。若是太子琉韶登基,她和九鹿自然会不在人间,可若是九鹿登基,她改变了历史,也不知道此生的命运会是何样了。除非她能找到那块玉珏。
云拂站在菩提树下,目光灼灼,她长久以来一直随波逐流,闲散地生活,不与人争,不与人斗,过着避世的生活,可一踏入帝都,看见投湖的鸾飞,看见家破人亡的元休,如今更是看见被糟蹋的惊鸿,这里每一天都在上演着权利争夺的戏文,有人富贵,有人惨死,她一个长生的鬼魂数百年来看着这同样的戏文,原本并无多大的感触,可如今置身其中,云拂才知晓,这其中的残酷之处。
既然世事如此残酷,她这一世必要活的惊心动魄来,以免辜负她数百年来的懵懂无知岁月。
“小姐,鸾飞来了。”翡翠低低地提醒道。
鸾飞扶着一个女子颤颤巍巍地走进来,那女子粉黛不施,长发散落,进了院子扑通一声跪在云拂面前,说道:“求阁主收我侍奉左右,惊鸿愿一辈子茹素为阁主祈福,终生不嫁,只求阁主能指点一二,让惊鸿报得大仇。”
她许是刚醒便挣扎着前来,小脸满是恨意,眼中倒是透出一丝的坚强来,也不知道太子琉韶是如何折磨她的,险些命丧,不过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倒是能让云拂猜出一二来。
云拂一言不发,转身进了阁楼。
鸾飞轻轻地喊了一声:“阿姐——”
翡翠瞧着这情形,跟着云拂进来,见她的神情比往日里寡淡的多,不敢多言。她跟随云拂比任何人都久,知晓这位主子历来是有着自己的考虑,从云府一个被送与人为妾室的不得宠小姐,到成功离开广安侯府,创建七宝阁,救下背负卖国罪名的元家血脉,再到如今的梦枕山月阁,她家小姐似乎每日只是嗜睡、看书,出去游历,可身边却是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做的似乎都是令她胆颤心惊的事情。
翡翠跟随她这几年,见识也比普通人要广得多,对云拂是心生佩服,死心塌地几乎到了愚忠的程度。
“小姐,她们还跪在外面院子里呢,院子里刚下了雨,湿气大的很,那姑娘未必能受得住。”翡翠看了半个时辰,见鸾飞陪着惊鸿跪在院子里,有些于心不忍,低低地说道。
云拂这次没有睡觉也没有看书,而是开着窗户,对着后面的小重山撑着脑袋,发着呆。
阁楼内的香炉里香料已经燃尽,渐渐冷了下去。云拂看着冷月爬上山头,再看翡翠张罗着晚饭,淡淡地说道:“翡翠,你让她们回去吧,莫要跪了。”
翡翠出去一趟,回来摇了摇头,撇嘴说道:“小姐,那姑娘倔得很,不肯起来呢。”
云拂叹息,起身出了阁楼,脸色有些冷。
见她出来,原本跪得奄奄一息的惊鸿猛然间目光一亮,沙哑地喊道:“阁主,求求您收下我吧。”
云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说道:“等你心中没有了仇恨,你再来吧。阿鸾,你进来。”
鸾飞从未见过云拂这般冰冷的模样,心中一惊,起身进来,一言不发地跪在了阁楼内。
云拂坐在小榻前,目光有些幽暗,瞧不分明,淡漠地说道:“当年,我离开帝都时,是怎样对你说的,你重复一遍。”
鸾飞陪着惊鸿跪了半个时辰,近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将云拂牵扯了进来,被她这一问,顿时双眼微红,低低地说道:“阿姐离开帝都时,说,往后是飞是陨落都看我自己,是我这几年来得寸进尺了,山月阁的筹建资金和每次的疑难问题,都是阿姐帮我解决的,我知晓阿姐不喜欢过问这些事情,可是我还是每次都传信给阿姐,在我心中山月阁是我的家,是阿姐给我的家。这几年跟着我的姐妹越来越多,山月阁发展得迅猛,很多事情我无力解决,只能求教于阿姐。”
鸾飞说道后来便有些语无伦次了,哽咽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并不明白云拂为何生气。
云拂皱了皱眉尖,淡淡说道:“你犯了三个错误。第一,山月阁是你的嫁妆,我容许你喊我一声阿姐,但是并不意味着要接手山月阁,阁主不是我。第二,你不该点拨那个孩子来求我,我是不会收下她的,我从不教人如何去杀人。第三,你不该牵扯进皇族恩怨,阿鸾,你专门结交权贵,更是委身于八皇子,可是皇权的事情我尚且不敢插手,你哪里来的勇气和信心。你更不该联合八皇子来算计我。这几年来你问我的那些问题,想必一半是出自八皇子的口,莫怪这几年他在帝都进退得宜,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