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希斯莉学会了数心跳。
三千,三万,三万六千零八下后,他就会带着新的书本来见她。
书本可以告诉她什么是春天,却没有告诉希斯莉,为什么每次男人看见她蹲在“白房间”最近的入口处,都会抱怨着将她拉起,一边象征性地替她拍拍裙子,一边从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柔软亮光来。
“你知道吗?”
终于有一天,男人对她讲述了书本以外的事情。
“我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小女儿,几年前………”
说到这里,他就不再往下了,而是冲她笑笑,但希斯莉总觉得,他嫩绿色的眼睛,已经快要滚出泪珠来了。
下一个三万六千零八,她在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学会了一个崭新的词,自顾自决定这作为“安慰”相当合适。
“她去了天国!”
希斯莉记得自己揪住他的白大褂,这样追着他问,“天国、天国是个好地方吗?”
男人望着她,张张嘴又闭上,仿佛成了一个风化的滑稽木偶。
“我希望是。”他语无伦次道,“是的,我希望是……”
啪嗒。
一滴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滴在希斯莉手背上。
第一次碰到“水”的希斯莉有点好奇,下意识地凑过去接,于是她的手心里渐渐有了一小汪水。
冰凉、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