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荀彧就眼中噙着微微的笑,看着他,如同一个温慈的长辈在看一个几岁幼儿反复强调手里糖果的归属权。

阮卿顿时心慌起来,“你不信吗。”

“时间不早了。”荀彧说,“彧已将话说出,做与不做,全看慕尔而已。”

“我不信你的话。”阮卿腾的起身,狠狠的盯着荀彧,又有几分慌张。

“他不会丢下我,他的未来,绝对不可能不考虑我。什么托孤,都是你自己的臆想。”说罢,他快步离开,宽大的衣袖袍角随着脚步翻滚飞扬,透出无限的惊慌失措。

荀彧静静注视着阮卿逃离的背影,无声轻轻一叹。看向亭外枝叶愈发青翠欲滴的树木。

一年又一年,这里的草木始终如此,发芽,繁盛,凋零。四季轮回,从不曾变。

他陪着曹操一路走来,终于还是行到殊途,如今满园繁华,唯他却已进深秋。

江山分合离间,终究归少年。他们这些老人,也该陆续退场。

他一生忠于汉室,到底,不能辅佐陛下至终了。

荀彧病逝的消息传过来时,阮卿正在丞相府办公的屋里同来找他的曹丕校对着这半年许昌的兵防,此时距曹操即将引军回许昌城不剩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