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转向桌台,昨夜誊的诗没了踪影,刺绣篮子却好端端地摆在上面。黛玉探身向里望去……裁刀和剪子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张纸躺在篮子里。
……不是梦。
姑娘佯装镇定地将那纸页拿起来,墨迹如流水般蜿蜒曲折,她猜想这应当不是什么符咒,那条蛇从没用过符咒,应该是他留下的一句话,只是她看不懂。
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话便是了。
黛玉将那纸张扔到一边,再瞧见自己篮子里那快要做完的香囊也不见了,她无心去思考这些零碎物什的下落,转头打开了衣橱。这些年来外婆倒是从没亏待过她,给她添了不少衣服,隔三差五也会给她送些首饰物件,她在首饰盒里捡了两下,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旧簪子给插上了。
“姑娘怎么将这只簪子戴上了?”紫鹃进来时却愣了一下:“老太君不是说这簪子是她原先送给敏小姐的东西,看见就想起敏小姐么?”
“那么久没戴了,多少也有点想念娘亲。”黛玉轻声道,还是将簪子拔下来收入怀里:“你说得是,见外婆可不能戴这个。”
言罢,黛玉又对着镜子补了点胭脂,才一如既往地向贾母处请安,又一一将各房都走了一遍,直至暮色降临,才向潇湘馆处来。只是姑娘却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拐了个弯,一个人径直往花冢处去了。
自那年见到黑蛇,她便不再来此处葬花,如今暮色四合,落英满地,她望着这一层又一层的落红,心中蓦然翻涌起一层悲凉来。到头来,她葬不了花,也葬不了自己,在这黯淡的夕照里,她的命途终究也不过是跌落进这样的泥土中,任人践踏。
……任人践踏。
黛玉深吸了一口气,将母亲留给自己的簪子插回头上,这才轻声道:“你若是在,就出来吧。”
男人古怪的音调在身后响起,似乎带了一点困惑: